第二天一大早,优奈和幸村就坐上了前往神社的电车。优奈一路上都有些紧张,既希望能找到答案,又怕真的找到什么超自然的解释。
神社依旧宁静肃穆。
他们虔诚地参拜,仔细查看了本殿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绕到后山,在那面古老的壁画前驻足良久。壁画上描绘着巫女起舞祭祀的场景,线条古朴,除了年代久远带来的斑驳,没有任何异常之处,更没有给出任何提示。
“什么都没有啊……”优奈泄气地耷拉着肩膀。
“别急,也许线索不在这里。”幸村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动作自然流畅。优奈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汲取一点安慰。她现在似乎越来越习惯幸村的触碰了,这让她心里有点打鼓。
不甘心白跑一趟,优奈决定去求个签,“说不定神明会给我点暗示呢!”
她摇晃签筒,一根竹签掉出来——末吉。
签文含糊地提到了“当前波折”和“谨言慎行”。
优奈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怎么是末吉啊……”
“大概是没摇好,我帮你再抽一次。”幸村接过签筒,虔心晃动。
竹签落下——还是末吉。
优奈小声“哼”了一下。
幸村额角似乎有滴看不见的汗珠滑落,他面不改色:“刚才走神了,不算。再来。”
第三次摇晃,竹签顽固地显示着——末吉。
幸村:“……”
优奈狐疑地看着他:“幸村,你不是神之子吗?要不你给自己求一支看看?”
幸村从善如流,为自己摇了一签——大吉。
签文顺遂,诸事皆宜。
优奈看着那鲜明的对比,嘴巴撅得能挂油瓶了:“果然是我的问题……”
“这些都是骗游客的,不准。”幸村果断地把三支末吉签都塞回签筒,拉起优奈的手就走,“走了,带你去吃山下那家很有名的甜品店,听说他们的抹茶麻薯很不错。”
美食暂时驱散了优奈心头的阴霾。
两人吃完甜品,气氛轻松地回到优奈家楼下。然而,这份轻松在看到公寓门口那个身影时,瞬间冻结了。
那是一个穿着深色和服的女人,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色苍白,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阴冷沉寂的气息。正是之前送给优奈那块玉佩的神秘女人!
优奈下意识地抓紧了幸村的胳膊,往他身后缩了缩。
幸村虽然没见过这个女人,但立刻感受到优奈的恐惧和对方不寻常的气场。他上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优奈完全挡在身后,脸上依旧带着礼貌的浅笑,眼神却锐利起来:“请问,您找谁?”
女人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目光扫过幸村,最终落在优奈身上,声音平直没有起伏:“不是你们,在找我吗?”
优奈从幸村背后探出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你知道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女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们,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
幸村与优奈对视一眼,压下心头的疑虑,将女人请进了屋内。
客厅里,女人端坐在沙发上,姿势标准得像一尊人偶。她接过优奈递来的茶,只是沾了沾唇便放下。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墙壁上挂钟的滴答声。
终于,女人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两人耳边:
“你被诅咒了。”
“什么?!”优奈和幸村同时惊呼。
女人面无表情地继续,话语冰冷而残酷:
“你这一世觉醒了巫女血脉,心魂得以合一,是因为与神明的契约。你本该摒弃凡俗欲望,将生命完全奉献给神明。”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优奈身上,“可你却以神圣之身,行凡俗之欢,违背了誓言。这诅咒,便是神罚。”
“诅咒会让你日夜渴求渎神之吻和肌肤之亲,若所求不得,身心便会逐渐枯萎异化,最终变成非人的怪物。”
“不可能!”优奈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我、我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那种想法而已!根本没有那么夸张!”
“那是因为你身上的玉佩在帮你压制。”女人的视线落在优奈颈间若隐若现的玉佩上,“但月圆之夜,玉佩的压制力会减弱。而且,诅咒会随着时间推移,日益加剧。自求多福吧。”
她说完这番话,不等优奈和幸村再问,身体就像融入空气中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盏几乎未动的茶,证明她曾来过。
客厅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幸村才缓缓走到优奈身边。优奈还僵在原地,眼神空洞,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击懵了。
幸村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充满了懊悔和沉痛:“对不起,优奈。是我……是我一时冲动,害你承受这样的……”
他的话被优奈打断。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这怎么能怪你……难道我要一辈子不和人亲近吗?这算什么道理……”
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样子,幸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收紧手掌,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别怕。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只要你需要,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立刻赶到。如果你觉得难受……可以随时告诉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承诺的重量。
优奈看着他,眼圈微微发红,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商量后,决定不能再瞒着另外两个知情者。当晚,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就被一个紧急电话召到了优奈家。
听完幸村大部分的陈述,和优奈偶尔的补充,客厅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真田的脸色先是震惊,然后迅速转为铁青,最后猛地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胡闹!什么时代了!巫女是否婚嫁是她的自由!哪来的歪理邪说!太松懈了!!!”他气得声音都在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柳莲二则要冷静得多,但他紧抿的嘴唇和紧锁的眉头,显示他内心的波涛汹涌。他迅速抓住了关键点,看向优奈,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犀利:“也就是说,根据那个女人的说法,触发诅咒的条件是‘凡俗之欢’。那么,优奈,你除了和幸村,还和……和仁王也有过类似的亲密接触?”
优奈的脸瞬间爆红,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嗯”了一下。
真田的怒吼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看看优奈,又看看低着头的幸村,表情扭曲,仿佛吞下了一只苍蝇。
柳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然后抛出了下一个关键问题:“那么,关于这个诅咒,以及优奈现在的状况,是否需要告知仁王?”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让刚刚稍有起伏的气氛再次凝固了。
告诉仁王?意味着要将这个荒诞又沉重的秘密与他共享,同时也可能将他卷入未知的风险和复杂的情感漩涡中。
不告诉?意味着将他蒙在鼓里,对他,以及对可能需要他帮助的优奈,似乎都不公平。
四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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