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后的忙音,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林晚强撑起的伪装,留下满室令人心悸的死寂。她瘫在病床上,浑身脱力,冷汗浸湿了病号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陆靳深最后那句“安分守己”,如同魔咒,在她耳边反复回响。他信了吗?还是那只是一种更危险的、暂不追究的警告?
护士安静地换好点滴,轻声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
门被关上的轻响,让林晚猛地回神。她不能在这里久留。每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陆靳深那样精明多疑的人,一旦起了疑心,绝不会轻易放过。所谓的“社区诊所”根本经不起查。
她必须尽快离开。
可是……医生强调过需要绝对卧床休息。保胎针水才刚刚挂上,小腹的隐痛和那股令人不安的湿热感虽然减轻,却并未完全消失。
孩子和她自己的身体,都在发出需要休养的信号。
留下,还是离开?
又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如同架在火上炙烤。
最终,母性的本能压倒了对暴露的恐惧。她不能拿孩子的安危去赌。至少,要等到情况稳定一些,完成今天的治疗。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整呼吸。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配合治疗。
时间在点滴液一滴滴坠落中缓慢流逝。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仪器轻微的运行声。孤独感和无助感如同潮水,在她稍有松懈时便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想找个人说说话,哪怕是毫无意义的倾诉。可是能找谁呢?父母?不能让他们担心,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和陆靳深真实的关系状态。朋友?她那些所谓的名媛朋友,背后嚼舌根的速度比谁都快。
她翻着通讯录,目光最终落在了“程砚”的名字上。他是医生,或许能给她一些专业的建议,而且他上次在剧院外流露出的善意是真实的。但……陆靳深的警告言犹在耳。“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和程砚……”她不能冒这个险。
就在她准备放下手机时,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新的短信弹了出来。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但短信的内容,却让林晚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林小姐,听说你身体不适住院了?在xx私立医院妇产科还好吗?希望你和……‘孩子’,都能平安。」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林晚拿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手机几乎脱手掉落。
xx私立医院!妇产科!
对方不仅知道她住院,还精准地说出了医院名称和科室!甚至……用上了引号强调的“孩子”!
是谁?!
苏媛!一定是她!
只有她,在晚宴的洗手间里用那样试探的语气提起过“孕早期反应”!只有她,有动机和能力去查探她的行踪!
她真的知道了!她不仅知道她怀孕,连她住在哪家医院都一清二楚!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林晚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她感觉病房四周的墙壁都在向她压来,空气变得稀薄而致命。
她为什么会知道?是买通了医院的医护人员?还是派人跟踪了她?
她想做什么?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问候”,还是……赤裸裸的威胁?
林晚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她死死盯着那条短信,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的眼睛。
她几乎能想象出苏媛发出这条短信时,脸上那带着怜悯面具的、冰冷的笑容。
不行!这里不能待了!
苏媛既然能查到她在哪里,就随时可能出现在这里,或者……将这个消息,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透露给陆靳深。
到那时,一切都完了!
恐慌让她再也无法冷静。她猛地坐起身,不顾手背上还埋着的留置针和正在滴注的点滴,伸手就要去按呼叫铃,要求立刻出院。
动作太过剧烈,牵扯到小腹,一阵明显的抽痛袭来,让她瞬间闷哼一声,脸色煞白,额头上再次冒出细密的冷汗。
不行……不能冲动……
她捂住小腹,大口喘息,强迫自己停止危险的动作。孩子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她重新瘫回床上,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前有陆靳深虎视眈眈的怀疑,后有苏媛精准致命的威胁。
她像是被困在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中央,无论朝哪个方向挣扎,都只会被缠得更紧,直至窒息。
手中的手机变得无比滚烫,那条短信如同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屏幕,在她眼前疯狂闪烁。
她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办?
病房里,只剩下她压抑的、绝望的喘息声,和那无声蔓延的、冰冷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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