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猛地站起身，眼中的疲惫瞬间被锐利取代。他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制式元炁弩，熟练地检查机括，确认能量槽满溢，然后将那沉甸甸、装着三十支特制破甲弩箭的箭囊牢牢挂在腰侧最顺手的位置。
“师尊，该开工了。”他低语一句，推开房门。
门外走廊已乱成一团。各级军官的咆哮声、士兵奔跑时甲胄碰撞声、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声混杂在一起，空气紧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人人面色惶急，朝着各自战位狂奔。
叶辰逆着人流，大步向东城墙方向走去。他的步伐沉稳，与周围的慌乱格格不入。
“小子，状态怎么样？元炁还没恢复半成吧？”玄机子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够用。”叶辰言简意赅。一夜不眠不休地铭刻阵纹，丹田几乎空空如也，精神力也耗损巨大。但他眼神锐利，所有疲惫都被强行压下。
“够用个屁！你那点元炁，够施展几次缩地成寸？别到时候被兽群围了，跑都跑不掉！”玄机子骂了一句，随即又道，“不过也好，压力之下，你这半吊子的空间术法说不定能有点长进。”
赶到东城墙下时，这里已是人声鼎沸。重型弩车被推上城垛，发出沉闷的齿轮转动声；士兵们忙着搬运滚木礌石和能量晶块；军官们拿着扩音器，声嘶力竭地划分防区。
叶辰找到负责东墙防务的校尉，亮出铭牌：“亲卫叶辰，奉命协防。”
那校尉正忙得焦头烂额，看了一眼他的铭牌和身后那显眼的箭囊，挥挥手：“丙上权限？自己去三段城墙找位置！妈的，这帮畜生来得太快了！”
叶辰点点头，迅速登上城墙。寒风扑面而来，带着
一股浓重的腥臊味和尘土气息。极目远眺，东郊大地烟尘滚滚，如同沸腾的粥锅。无数黑点在其中涌动，汇聚成
一道道恐怖的洪流，朝着龙城方向压来。兽吼声连绵成片，即便相隔甚远，也震得人心头发麻。
规模远超预估！
“看到没？黑压压一片，光是先锋炮灰就够守军喝一壶了。”玄机子语气凝重，“兽群行动比老子预想的还整齐，背后那家伙指挥能力不弱。”
叶辰的目光越过那些汹涌的低阶兽群，试图寻找更深处的异常。但距离太远，能量干扰又强，只能看到一片混乱的能量光晕。
“光守着不行。”叶辰忽然开口，“得知道那东西具体在哪，想干什么。”
“哦？你想干嘛？”玄机子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
“擒贼先擒王。至少，得知道王在哪。”叶辰解下元炁弩，手指拂过冰冷弩身，“我的箭，得留着招呼正主。”
“嘿！有胆色！老夫喜欢！”玄机子非但没反对，反而兴奋起来，“趁现在兽潮还没完全合围，干扰最强的是中段，它们的老巢反而可能防御空虚！去捅它一下！”
叶辰不再犹豫，转身快步下城。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利用亲卫制服和丙上权限铭牌，顺利通过内墙岗哨，再次出了城。
城外远比城内更加混乱。零星的凶兽已经扑到外围防御工事，与守军激烈交火。爆炸声、嘶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叶辰借助残垣断壁和玄机子指点的小路，身形如鬼魅般潜行，避开主要交战区域，朝着兽潮来源的方向疾驰。
越往外走，凶兽密度越高。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暴戾气息。叶辰将敛气术运转到极致，周身气息几乎完全消失，如同一块会移动的石头，小心翼翼地在兽群的间隙中穿行。
“左面，三头蚀骨鼠，趴下别动。”
“前面坳地，有一小群影狼在啃尸体，绕右边石头过去。”
“停！天空有秃鹫兽，等它飞过去。”
玄机子的灵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断将周围环境反馈给叶辰。叶辰则冷静地执行，动作没有一丝多余。
持续的高强度潜行对他本已枯竭的元炁是巨大负担。汗水浸透内衫，额头青筋跳动，丹田处传来阵阵针刺般的空乏感。
足足潜行了一个多时辰，他才终于接近了兽潮爆发的核心区域——东郊黑风岭一带。
这里的能量干扰愈发强烈，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沉重，各种凶兽的暴戾气息混杂在
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威压。远处，隐约可见
一个巨大的山谷入口，那里能量波动最为剧烈，谷口盘旋着大量飞行类凶兽，如同一个巨大的、污浊的漩涡。
“就是那里了。”玄机子断定，“谷口守卫森严，硬闯不可能。试试你那半生不熟的缩地成寸，从侧面的悬崖摸上去。那里能量乱流最强，反而可能是视线盲区。”
叶辰抬头望向侧面那近乎垂直、布满了嶙峋怪石的悬崖，默默估算着距离和元炁消耗。
“缩地成寸，重在感悟空间‘纹理’，不是蛮力瞬移。”玄机子抓紧时间提点，“把你那点可怜的元炁想象成针，找到空间最薄弱的地方，‘缝’过去！每次移动距离短没关系，关键是快和隐蔽！”
叶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全力感知周围的空间。精神力高度集中，世界在他感知中仿佛变成了由无数细微脉络构成的网格。有些地方坚韧，有些地方薄弱。
他锁定悬崖上方一处能量乱流交织的点，那里空间波动最为紊乱，也最不易被察觉。
丹田内所剩无几的元炁被疯狂抽取，紫府星辰黯淡无光。他咬紧牙关，依照玄机子传授的法门，将元炁凝聚于足底。
“就是现在！”
唰！
身影微微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极淡的残影，下一瞬，他已出现在十丈之上的悬崖一处凸起的岩石后。落脚无声，仿佛一片羽毛。
但就这么一下，他丹田元炁瞬间又少了半成！脸色苍白了一分。
“马马虎虎，动静还是大了点，元炁浪费了三成！”玄机子毫不客气地点评，“下次发力再柔三分！”
叶辰没说话，屏住呼吸，仔细感应四周。悬崖上方的凶兽气息果然稀疏很多，大部分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山谷下方。
他稍作调息，再次感应空间纹理，锁定下一个点。
唰！唰！唰！
每一次短距离瞬移都消耗巨大，对精神和元炁都是严峻考验。他必须精准控制，否则一旦元炁波动稍大，立刻就会被下方强大的凶兽感知到。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他紧抿着唇，眼神却越发锐利。在巨大压力下，他对空间波动的感知似乎变得更加敏锐，每一次瞬移的消耗都在细微减少，动作也更加流畅隐蔽。
玄机子不再出声打扰，只是默默观察。
连续施展了十几次缩地成寸，叶辰终于有惊无险地攀上了悬崖顶端，藏身在一丛枯死的变异灌木之后。他几乎虚脱，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丹田空荡得厉害，不得不取出最后几块下品元炁结晶握在手中疯狂吸收，勉强维持状态。
从这里向下俯瞰，整个山谷的景象尽收眼底。
山谷内部，比想象中更加骇人。
密密麻麻的凶兽挤满了谷底，种类各异，甚至许多本是天敌的兽类此刻都相安无事，它们如同朝圣般面向谷地最中心。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仿佛被陨石砸出的深坑。
深坑之中，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暗红色能量如同岩浆般翻滚涌动。坑洞边缘，趴伏着一头巨大无比的凶兽。
它形似巨狮，却更加狰狞，周身覆盖着暗红色的厚重鳞甲，每
一片鳞甲都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金属。巨大的头颅上，
一根独角狰狞刺天，嘴角呲出的獠牙比成年人的手臂还长。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双眼睛——赤红如血，仿佛两潭沸腾的血池，散发着残忍、暴戾、却又狡诈的光芒。
赤瞳犼！
这头至少五阶的兽王，此刻正贪婪地吸收着深坑中涌出的暗红色能量。它庞大的身躯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引动周围能量潮汐般波动。那些暗红能量涌入它的体内，使得它周身的鳞片缝隙间，开始透出越来越盛的红光，尤其是心脏部位，那红光几乎刺眼，如同孕育着一颗小型太阳。
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以它为中心弥漫开来，压制得谷中万兽匍匐低头，不敢发出丝毫杂音。
“果然是在吸收地底溢出的异种能量强化自身！”玄机子声音凝重，“看它心脏位置，能量核心正在成型。等那红光彻底稳定内敛，它就是真正的五阶巅峰，甚至触摸到六阶门槛！到时候长安城墙根本挡不住它！”
叶辰的目光死死锁定赤瞳犼心脏处那团剧烈闪烁、能量极度凝聚的红光。那里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让他都感到心悸。
“那就是弱点？”叶辰在心中问道。
“没错！”玄机子肯定道，“它在强行凝聚能量核心，这是最强大的时刻，也是最脆弱的时刻！核心未稳之前，受到剧烈冲击极易引发能量反噬！特别是它左肩旧伤的那片鳞甲，颜色略浅，是防御最薄弱之处，若能一击穿透旧伤，直抵能量核心……”
话未说完，深坑中的赤瞳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它那双巨大的赤瞳猛地睁开，毫无征兆地骤然抬头，冰冷残暴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射向叶辰藏身的悬崖方向！
“吼——！”
一声低沉却蕴含着恐怖精神冲击的咆哮猛地轰出！并非针对山谷兽群，而是直冲叶辰！
叶辰只觉脑袋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耳中嗡鸣作响，藏身的灌木丛瞬间被无形的力量碾为齑粉！
暴露了！
这头兽王的灵觉远超想象！
“走！”玄机子急喝。
根本不用提醒，在赤瞳犼抬头的瞬间，叶辰强忍着精神层面的剧痛，体内最后那点元炁毫无保留地爆发，全力催动缩地成寸！
唰！唰！唰！
他身影在悬崖上连续闪烁，每一次都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即将消散的虚影，真身已不顾一切地向后飞掠！
几乎在他离开原地的同时，一道暗红色的能量吐息如同死亡光柱，狠狠轰击在他刚才藏身的位置，巨石瞬间融化、汽化，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嗷呜——！”
山谷下方的兽群被惊动，尤其是那些飞行凶兽，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一片黑云般冲天而起，朝着叶辰逃遁的方向扑来！地面也传来剧烈的震动，显然有大量敏捷型凶兽正沿着悬崖攀爬追来！
叶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刚才那一声精神咆哮让他受了不轻的暗伤，此刻又透支施展缩地成寸，丹田如同刀绞般疼痛。
但他眼神依旧冷静，脑海中飞速回放着刚才看到的画面——赤瞳犼、能量深坑、以及那颗剧烈跳动、散发着不稳定红光的能量核心！
还有左肩处那片颜色略浅的鳞甲！
“小子，别光顾着跑！记住那个位置！记住那股能量波动！”玄机子的声音在他脑中大吼，“你的箭，就得钉死在那里！”
身后，飞行凶兽的尖啸声迅速逼近，腥风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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