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尽头的光还在跳动，青灰色的噪点在空气中拉出细碎的裂纹。佩妮的指尖贴在控制台边缘，干扰石残留的震感顺着掌心爬上来，像一串微弱的脉搏。她没动，呼吸压在喉咙口，盯着那团重组中的光影。
系统界面刚恢复灰白，任务栏依旧锁死，但紧急模式退去的瞬间，一行新提示浮了出来：
【检测到高阶意识绑定痕迹】
【目标：托比亚·斯内普】
【状态：信号容器（活性维持中）】
她瞳孔一缩。
不是死，不是昏迷，是“活性维持”。这个词她只在第38章解析古代傀儡咒时见过——施术者不需要目标清醒，只需要心跳、脑电、体温稳定，就能把人变成中转站，像一根插在地底的导魔桩。
她猛地想起酒杯底部的黑色颗粒。
记忆锚定剂。
第46章她以为那是毒药的稳定成分，现在看，那是植入物的启动媒介。托比亚喝下的不是毒，是钥匙。
她迅速将魔力干扰石往控制台深处推了半寸。刚才三分钟的静止里，她没来得及记录全貌，但现在干扰石的频率被系统捕捉到了，符文投影开始重新凝聚，像被风吹散的灰烬又一点点聚拢。
银色的丝线状图案在石板表面浮现，从颈部延伸至颅腔，密密麻麻嵌入皮层。影像缓慢旋转，标注文字逐行浮现：
【t.S.——信号容器】
【意识覆写进度：97.3%】
【控制链路：地下三层——主控阵列】
【指令源：未识别】
佩妮的指甲在石板边缘划出一道浅痕。
不是主谋。从来不是。
托比亚只是个容器，被植入芯片，被喂下锚定剂，被钉在这座地下阵眼里，像一颗活体电池，为纯血之影的仪式供能。他的暴戾、他的仇恨、他对魔法的恐惧——全是被写进去的程序。
她突然明白他那笑容为什么不对劲。
那不是人的表情，是信号播放时的机械同步。
系统界面微微一震，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被控个体生命波动异常】
【建议优先干预】
【解除控制需满足条件：纯血之影首领之血】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收紧。
首领的血。不是魔药，不是咒语，是血。说明控制链是血脉契约的变体，只有源头的血才能切断绑定。
可首领在哪？
她正要调出地图，袖中的对讲水晶突然发烫，表面泛起一层微弱的蓝光。三秒前它还死寂，现在却开始震动，像被某种频率重新激活。
斯内普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夹着电流杂音：“……信号断了……但干扰石的频率被记录了。你那边……情况？”
佩妮立刻压低声音：“托比亚是容器，不是敌人。系统要首领的血才能切断控制链。”
“容器？”斯内普停了两秒，“你是说，他被当成了中转站？”
“不止。”她盯着控制台上的影像，“他的意识快被清空了，只剩7%的原始人格。再拖下去，就算救回来，也只剩躯壳。”
“那就先切断信号。”
“怎么切？”
“炸掉地脉节点。”他的声音冷静，“你插在裂缝里的干扰源，现在是反向接收器。我能顺着它的频率，投一瓶魔药进去，让它在节点处爆开，短暂阻断能量流动。”
佩妮摇头：“不行。节点一炸，托比亚的生物电会瞬间失衡，心脏停跳。系统说要‘活性维持’，说明他必须活着才能解控。”
“那就让他活着，但切断外部输入。”
“有办法？”
“有。”他顿了顿，“但需要你配合。你得在信号中断的瞬间，用反向解析咒把控制链倒推回去，找到主控阵列的位置。”
佩妮沉默一秒：“可知识转化功能还没恢复。”
“不用系统。”斯内普的声音低下去，“你记得独角兽的共鸣频率吗？第32章你救它们时，用的是生物电同步。现在托比亚的脑波被强制调频，和地下阵列共振。你只要把自己的魔力频率调成反相，就能制造干扰，像噪音屏蔽信号。”
她猛地抬头。
对。
不需要系统翻译，不需要古代咒文，她可以用最原始的魔力对抗——频率对冲。
“你能撑多久？”她问。
“三分钟。”他说，“我只能让魔药延迟引爆，制造一次短暂断流。你只有一次机会。”
“够了。”她将手掌贴上控制台，“准备倒计时。”
“三……二……”
她闭眼，魔力从心口涌出，沿着经络流向指尖。她回忆起第32章那只受伤独角兽的眼神——纯净、通透，像月光下的湖面。她曾用魔力模拟它的生物频率，让它平静下来。
现在，她要做相反的事。
她将魔力调成180度反相，像一把逆向的钥匙，插进托比亚被锁定的意识频率中。
“一。”
整座地下空间猛地一震。
干扰源爆开一团暗紫色烟雾，顺着裂缝向下蔓延。控制台上的符文瞬间黯淡，黑雾凝滞，墙壁上的眼睛全部闭合。
断流了。
佩妮立刻将反向魔力注入控制台。石板剧烈震动，符文开始逆向旋转，影像扭曲、重组，最终定格在一张结构图上——地下三层，一个环形魔法阵，中央插着一根骨质权杖，顶端镶嵌着一块血色水晶。
【主控阵列定位成功】
【信号源：未识别个体】
【解控条件：首领之血触碰水晶】
她正要记录坐标，地底突然传来一声嘶鸣。
不是一声，是五声，整齐划一，三长两短。
佩妮猛地回头。
那声音她认得。
是她教麻瓜学生用光绳传信的节奏——前进，安全，跟上。
可这里没有麻瓜。
她盯着地面，心跳加快。
嘶鸣再次响起，这次更近，带着轻微的震动，从通道深处传来。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十几道声音在地下交织，形成一段有规律的波频，像某种导航信号。
系统界面忽然闪了一下。
【知识转化功能恢复】
【输入概念：神经信号阻断】
【转化结果：以血破契，以鸣引路】
她呼吸一滞。
以鸣引路。
不是巧合。是独角兽群在回应她。它们感知到了托比亚的痛苦，也感知到了她的意图。它们不是在逃，是在指路。
她抓起对讲水晶：“斯内普，听到了吗？”
“听到了。”他的声音紧绷，“它们在引导你。”
“我要下去。”
“不行。”他立刻说，“通道封闭，魔力紊乱，你一个人进不去。”
“不是一个人。”她盯着地面，“它们会带路。”
“佩妮——”
“托比亚还活着。”她打断他，“他的心跳、他的脑电、他的痛苦，都是真的。他不是反派，是受害者。我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斯内普沉默了几秒。
“那你答应我。”他的声音低下来，“一旦信号中断，立刻撤退。我不可能在三分钟内赶到。”
“我知道。”
“还有……”他顿了顿，“别碰那块水晶。首领的血才能解控，你要是贸然接触，可能会被反向绑定。”
“明白。”
她收起水晶，最后看了一眼控制台。影像已经消失，石板恢复死寂。但她记住了坐标——地下三层，环形阵，血色水晶。
她转身走向通道入口。
地面再次传来嘶鸣，三长两短，清晰而坚定。
她抬脚，踏入黑暗。
通道的墙壁开始渗出微光，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地面上浮现出淡淡的银色痕迹，蜿蜒向前，像一条由光编织的路径。
她跟着光走。
每一步落下，都能感觉到地底的震动。那不是威胁，是回应。
她不知道前方等着她的是什么，但此刻，她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身后，控制台底部的干扰石突然再次发烫，表面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字：
【信号溯源_01：已归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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