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漫过青云镇的青石板路时,静心苑的竹篱笆上已沾了层薄薄的露水。楚枫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里捏着半块灵米糕,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阿枫,再吃块刚蒸好的。”母亲端着个白瓷盘从厨房出来,盘里的灵米糕还冒着热气,上面撒着细碎的桂花,“这是用后山的灵泉水和的面,比清风城买的更软糯些,含着些微灵气,对修行也有好处。”
楚枫接过米糕,咬下一口的瞬间,喉咙忽然有些发紧。
灵米的清甜混着桂花的香气在舌尖散开,温热的触感从舌尖一直暖到胃里。这味道让他想起地球武道馆的木窗棂上爬满了牵牛花,师父在院子里打拳的喝声震得窗纸沙沙响,师母总说:“慢些吃,锅里还有,吃完了跟你师父继续去练桩。”
“怎么了?不合口味?”母亲见他怔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没有,娘做的最好吃。”楚枫回过神,把剩下的半块米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比清风城的好吃十倍。”
母亲被他逗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这孩子,多大了还像小石头似的。”
正说着,小石头背着个旧布包从西厢房跑出来,布包里鼓鼓囊囊的,露出半截泛黄的《基础吐纳诀》。他跑到母亲面前,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娘,李大叔说今日带我们去镇外的灵溪旁修炼,说那里灵气比院子里足些。”
“路上当心些,别贪玩误了时辰。”母亲替他理了理衣襟,又塞给他两个灵米糕,“饿了就吃这个,修炼耗心神,别硬撑着。”
“知道啦娘!”小石头脆生生应着,又转头冲楚枫挥了挥手,“楚大哥,我傍晚回来跟你说修炼进度!”
看着小石头蹦蹦跳跳跑出院子的背影,楚枫忽然想起地球武道馆里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师弟。
那孩子资质平平,却总背着个磨破边角的拳谱,每天天不亮就来馆里扎马步,汗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师父总摸着那孩子的头说:“修行如逆水行舟,不怕慢,就怕站。”
“在想什么?”母亲端来一碗温热的灵米粥,放在他面前,“是不是又在想以前的事?”
楚枫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米粥慢慢喝着。灵米熬出的粥带着淡淡的灵气,滑过喉咙时像有暖流在经脉里游走。他望着母亲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轻声道:“娘,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也有像您这样的人。总怕我修炼太急伤了根基,怕我在外与人争斗吃亏。”
母亲安静地听着,手里纳着鞋底,银针穿过布面的声音在晨光里格外清晰:“不管以前在哪,如今有娘在,就有人为你操心了。”
楚枫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
师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阿枫,守住本心,护好该护的人……这是咱习武人的根。”那时他跪在灵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把“守护”两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娘,我不会让您受委屈的。”楚枫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山上的长老也好,暗处的邪修也罢,谁也不能动您一根头发。”
母亲放下针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揉了揉:“娘不怕,娘信你。但你要记着,修炼如酿酒,得慢慢熬。火候太急,容易烧糊了底子。”
楚枫低头看着碗里的米粥,混沌至尊神宫在丹田内缓缓旋转。神宫境中期的灵力比往日更加沉稳,那些因思念而起的波澜,此刻都化作了最坚实的根基。
他知道,母亲说的“慢”不是懈怠,是像老松扎根,看似不动声色,根须却早已在岩层里盘结得稳如磐石。
“我明白了,娘。”楚枫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推到一边,“我去趟青云峰,找墨尘长老请教些修行上的事。”
母亲起身收拾碗筷,轻声道:“早去早回,晌午我给你做灵米蒸鸡,补补灵力。”
楚枫应了一声,转身走出院子。晨光洒在他的衣袍上,混沌青霜剑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再没有往日的冷冽。
刚走出青云镇,就见两个外门弟子背着剑,慌慌张张地从山上跑下来,差点撞在他身上。
“楚师兄!”其中一个弟子认出他,连忙行礼,脸上带着惊惶,“不好了,内门演武场出事了!”
楚枫皱眉:“出什么事了?”
“是执法堂的人!”另一个弟子喘着气说,“王诚长老带着几个执法弟子,把墨尘长老围起来了,说……说墨尘长老私藏邪修法器,要押去刑堂审问!”
楚枫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王诚?
他昨夜刚了结血无常,今日王诚就敢动墨尘长老?是算准了他刚收尾一桩事,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什么时候的事?”楚枫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周身的空气却仿佛瞬间冷了几分。
“就刚才!我们路过演武场,亲眼看见王诚长老拿出一块黑色的令牌,说那是从墨尘长老的住处搜出来的,上面有黑煞谷的邪气!”
黑色令牌?楚枫立刻想起血无常死后留下的那枚刻着“骨”字的令牌,他明明已经捏碎了……看来王诚是早有准备,连栽赃的物证都备好了。
“带路。”楚枫的声音简洁有力,身形已率先朝着青云峰的方向掠去。
两个外门弟子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他们看着楚枫的背影,只觉得这位以一剑成名的师兄,此刻周身的气势比斩杀血屠时还要凌厉——那不是单纯的杀意,更像是一种被触碰底线的震怒。
青云峰的内门演武场,此刻已围满了弟子。
场中央,墨尘长老背着手站在那里,灰布道袍在山风中微微晃动,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而他对面,王诚长老手持一块漆黑的令牌,正对着周围的弟子厉声说道:“诸位师弟师妹都看清楚了!这就是从墨尘长老住处搜出的邪修令牌!黑煞谷的血无常就是他暗中勾结的,否则之前的万妖窟试炼凭他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从葬神渊出来?”
周围的弟子们议论纷纷,有人面露怀疑,也有人被王诚的话煽动,看向墨尘长老的眼神渐渐变了味。
“王诚,你空口白牙,拿块破令牌就想污蔑我?”墨尘长老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执法堂的人搜查我住处时,可有旁人在场作证?这令牌何时搜出的,从哪个角落搜出的,你敢让当时在场的杂役弟子出来对质吗?”
王诚脸色一沉:“放肆!墨尘,你私通邪修,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拿下!”
几个执法弟子立刻抽出长剑,朝着墨尘长老围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像一道寒冰劈入喧闹的场中:
“谁敢动墨尘长老一根头发,先问过我手里的剑。”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楚枫一步步从人群中走出。他的步伐不快,可每一步落下,演武场的青石板都仿佛微微震动。混沌青霜剑被他握在手中,剑身在阳光下流转着金红色的光泽,那是剑域即将展开的征兆。
“楚枫?”王诚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作镇定,“你来得正好!墨尘私通邪修,证据确凿,你身为内门弟子,当知宗门规矩,还不快快让开!”
楚枫没有看王诚,而是走到墨尘长老身边,轻声问:“长老,他们没伤到您吧?”
墨尘长老摇了摇头,看着他眼底的怒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别冲动。”
楚枫转头看向王诚,目光像淬了冰:“王长老说这令牌是从墨尘长老住处搜出的?”
“自然是!”王诚举起那块黑色令牌,对着周围的弟子扬声道,“大家请看,这令牌上的邪气与黑煞谷的血尸如出一辙,除了墨尘,谁还能接触到这种邪物?”
几个被王诚拉拢的执法弟子立刻附和:“没错!我们亲眼所见,这令牌就是从墨尘长老的床底下搜出来的!”
“床底下?”楚枫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没达眼底,“王长老怕是忘了,墨尘长老三个月前就搬到后山的望月台住了,他原来的住处早就空了,连打扫的杂役都能作证——倒是王长老,您是怎么在一个空了三个月的房间里,从床底下搜出令牌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变了调。
“对啊,我上个月还去过墨尘长老原来的院子,里面确实空着!”
“王诚长老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王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你胡说!墨尘只是偶尔去望月台,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原处!”
“是吗?”楚枫看向人群中的一个老杂役,“张老伯,您负责打扫内门长老的院落,墨尘长老这三个月,是不是一直住在望月台?”
被点名的老杂役颤巍巍地站出来,看了看王诚阴沉的脸,又看了看楚枫平静的眼神,咬了咬牙说:“回……回楚师兄的话,墨尘长老确实三个月没回过原来的院子了,我每天去打扫,那房门的锁都没动过……”
“你!”王诚怒视着老杂役,“一派胡言!”
“我是不是胡言,王长老心里清楚。”楚枫向前一步,混沌青霜剑微微抬起,剑尖直指王诚手中的令牌,“倒是这块令牌,我看着有些眼熟——前几日斩杀血无常时,他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上面刻着个‘骨’字,据说是他背后那位‘主人’给的信物。王长老,您这令牌,是从哪来的?”
王诚的瞳孔猛地一缩,握着令牌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你……你胡说八道!血无常的令牌早就被你毁了,这是我从墨尘那里搜出的,与他无关!”
“是吗?”楚枫的声音陡然提高,清晰地传遍整个演武场,“可我记得,血无常的令牌上,有我当时劈开的一道剑痕!王长老敢不敢让大家看看,你手里的令牌,是不是也有一道同样的剑痕?”
王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怎么忘了这茬!为了栽赃墨尘,他特意让人仿造了一块令牌,可哪里知道楚枫竟对那令牌的细节记得如此清楚!
周围的弟子们也反应过来,纷纷喊道:“对啊!王长老,拿给我们看看!”
“要是真有剑痕,就说明这令牌是血无常的,怎么会跑到墨尘长老的住处?”
“难道……是王长老自己带来的?”
质疑声像潮水般涌来,王诚握着令牌的手越抖越厉害,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知道,再僵持下去只会更难堪,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楚枫一眼:“好!好一个楚枫!今日之事,我定会禀报掌门,让他定夺!”
说完,他一挥手,带着执法弟子狼狈地离开了演武场。
随着王诚等人的离去,演武场的剑域缓缓收起,金红色的火焰渐渐消散。楚枫收剑入鞘,转身扶住墨尘长老:“长老,我们去望月台吧。”
墨尘长老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今日这般做,等于彻底与王诚撕破脸了。他背后……恐怕不止他自己。”
“我知道。”楚枫扶着他往外走,声音平静,“但有些事,不能退。”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执念,无需多言,唯有践行。
走到演武场门口时,楚枫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些还未散去的弟子,朗声道:“诸位师弟师妹,我楚枫在此立誓——只要我还在青云门一日,就绝不容许任何人以宗门规矩为幌子,行构陷忠良之事!若有不服者,可随时来找我!”
话音落下,他没有再看众人的反应,扶着墨尘长老,一步步朝着后山的望月台走去。
晨光洒在他们的背影上,一个苍老,一个挺拔,却都透着一股不肯弯折的脊梁。
望月台上,云雾缭绕。墨尘长老坐在石桌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又给楚枫也倒了一杯:“你可知,你今日这番话,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楚枫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水润过喉咙:“知道。”
“王诚背后是刘默那一脉,他们视你我如眼中钉已久。”墨尘长老叹道,“当年你入门,他们便想将你收入麾下,是我执意将你留下。这份旧怨,如今是愈发深了。”
楚枫放下茶盏,目光清冽:“他们恨意几何,与我无关。我只认一件事——谁敢动我在意之人,我便斩谁。”
青云门中,除了先前雷暴的残余势力,刘默一脉也需尽早清理。楚枫指节轻叩桌面,心中已有决断——这些宵小,不该再浪费他们太多时间了。
地球的记忆是根,眼前的人事是叶。根扎得深,叶才能长得茂。他如今要做的,就是让这棵名为“守护”的树,在九州大陆扎下更深的根。
墨尘长老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忽然笑了:“好小子,跟你爹当年真像。”
楚枫的动作顿了一下。
墨尘长老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目光悠远:“你以为我为何一直护着你?百年前,我与你父亲曾有一面之缘。那时他以散修身份来青云门交流武道。”
他语气微沉,带着几分追忆:“谁知后来,他竟与当时还是青云门核心弟子的林青瑶……罢了,往事不提。你父母皆是惊才绝艳之人,可惜天妒英才。”
楚枫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长老……您认识我爹娘?”
“你父亲与我虽算不上至交,却也引为知己。至于你母亲……”墨尘长老颔首,“她曾是青云门最耀眼的核心弟子,我自然熟悉。你父亲当年常说,修行的终点,从来不是站得多高,而是能护住多大的天地。”
护住多大的天地……
楚枫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父亲的话与此刻的心境重叠。他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忽然清晰地意识到——所有的思念、过往的执念,最终都要化作此刻的力量。母亲的灵米糕是暖,墨尘长老的提点是引,而他自己,需要成为那柄能劈开迷雾的剑。
云雾漫过望月台,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其中。楚枫端着茶杯,望着远处青云镇的方向,静心苑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丹田内的混沌至尊神宫旋转得愈发沉稳,神宫境更加稳固,灵力如江河奔涌,却又似古井无波。楚枫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混沌青霜剑剑柄上那枚沉寂多年的青玉突然泛起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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