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等在大无相寺围墙外,急得抓耳挠腮的宁淮景,骤然看见庞大的一坨,由天而降的时候,差点没吓尿。
等看清这一坨中间露出的那张熟悉的小脸蛋,他立即长吁了口气。
管她是真的打娘胎里练的绝世武功,还是被什么妖怪附了身,就冲她这无比好用的本事,打死他也要抱紧妹妹大腿。
装作没看见她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后背还背着一个啥的造型,擦了把脸上的汗,“我的娘诶,妹儿你终于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了。”
“他藏得有点深,”宁小啾也没把人交给他,只道:“中午了,我饿了。”
“他这是晕了?那这一个是谁……草!”
宁淮景俯身看了眼大头朝下的张旸。
虽然闭着眼脸色发红,但呼吸正常,知道他没事,就好奇地看向另一边,却被一对直勾勾的大眼珠子惊了一跳。
爆完粗口他就下意识地看了眼宁小啾。
十多年来,宁函萩以修炼成气度高雅的京都贵女为目标,对他和父亲这种举止粗俗的土鳖极不待见,他都被嫌弃成习惯了。
而宁小啾却恍若未觉地答,“和张旸一样被关在旁边屋里的,我看长得不赖就顺手带出来了。”
与丧尸拼命的时候,哪个人类都忍不住口吐芬芳的。
在没有国家,不分地域的基地兵团里,‘草’是最最平常的。
遇到凶猛的丧尸潮的时候,一边流血一边杀敌的大兵们,用各种语言爆出口丧尸母亲的下三路,那才叫真正的粗俗。
“妹儿……”
宁小啾的回答又让宁淮景惊了一下,顺手救人就算了,可原因,即使你救人确实是看脸,但当着人说出来,不好吧?
瞅瞅你咯吱窝下那张小白脸,红得快滴血了,还有那对大眼珠子,真真是可怜弱小又无助。
这说不定,等人家正常了就把你当仇人了。
“咋了?走不走?里面有人追出来了哦。”宁小啾听着围墙里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喧哗声说道。
她这个便宜哥真傻不愣登的,救到人不第一时间赶紧跑,还有闲心搁犯罪现场瞎扯淡。
他肯定不知道一个道理,老团长藏的书里有写——反派都是死于话多。
她偷了人家两个人,别走两个盒子,她哥还这么话多,肯定是反派,对,她还不小心把人家屋子给砸塌半拉。
真心不晓得自己已经成为反派的宁淮景,闻言急忙道:“当然走,可是……”
妹妹你已经夹了两个人,难道你还能伸出第三只手把哥哥带上?
难不成!
想到一个可能,宁淮景麻爪了,“二妹妹你可别把哥哥扔这里,被人抓住了咱们全都完蛋!”
“别吵吵!”宁小啾斥道。
宁淮景就默默看着他妹妹一顿猛如虎的操作。
把左边咯吱窝下的张旸扔到地上——
他假装没有暗暗吐槽为啥不扔那小白脸,再把背上的箱子转到前面,然后又把张旸夹回咯吱窝里。
鼓捣完毕,宁小啾对他抬抬下巴,“来,我背着你。”
宁淮景木着脸,按指示趴到妹妹背上,只到他胸膛的小脑袋,瘦小的脊背,纤弱的脖颈,让他都不敢真的挂上去,有种妹妹会被他压断的错觉。
宁小啾叮嘱一声,“抱紧了,半道掉下去摔不死也摔扁你的脸。”
感觉脖子上的手臂瞬间勒紧,宁小啾吃吃笑了一声,足尖一动,仍是来时的速度。
呼啦一声,刮得树叶子一阵响,黑乎乎一大坨就蹿进了树林中没了影。
随后身后的围墙里,就传来一阵鸡飞狗跳声。
“都快点,从这出去,外面也搜一搜!”
“一群废物!给本殿找!找不到人本殿砍了你们的狗头!”
“肯定是有人闯进来了,哎呦呦,本道长的脑袋……”
“他娘的哪个狗娘养的敢坏我好事!本殿要诛他九族!”
坏人好事的宁小啾此时早跑出了大无相寺范围,在宁淮景的指点下,朝麓山学院后山飞奔。
原本宁小啾是要直接按原路回城的,但被妹妹背着飞的宁淮景,突然觉得他和张旸此时出现的地方应该是书院。
而且他们一天都在书院才符合实情。
于是途中暂停了片刻,宁淮景许诺了大鱼菜馆、李家糕点后,说服了宁小啾把他和张旸先送到书院。
书院有老大夫常年坐馆,并不需要担心张旸会醒不过来。
于是宁小啾就改变了一下飞行路线,先去麓山学院。
这个时候,顾重久与顾阿青正从林中小路转出来。
只要再穿过半坡上那一片矮脚灌木林,就能直接到大无相寺东门外废弃的八角亭,那个位置不管是隐藏,还是看戏,都是最佳位置。
两人的脚步不快,顾重久时辰掐的一点没错,刚下朝的张卫山方接到消息,正脸色铁青地从都尉府打马飞驰而来。
大无相寺是坐落在山顶的,前门是整整一千零八级台阶,又长又高,没有点体力的可做不到一口气上去。
后寺门是条崎岖盘旋的山间狭路,平常除了寺里武僧和樵夫偶尔行走外,香客游人是不会踏足的。
废弃八角亭就那条小路的尽头,几乎可以俯瞰寺里大部分风光。
顾阿青之前就带着人从这条小路上来埋伏的。
林中幽寂,山路陡峭。
要拐进矮脚灌木林的时候,顾阿青掐腰站在小路当中朝下看。
嘴里啧啧有声,“这路走一趟可不容易,真不明白,这些大师们怎么都喜欢跑山顶来,难道在山顶念经佛祖就能听见了?”
前面的顾重久也停下来,看着倾斜而下的小路扯了扯嘴角,“不在山顶如何算出……世!”
最后一个字他被迫吞回了肚子,因为他骤然被一股大力突袭,整个人都身不由己地沿着倾斜六十度的小路滑了下去。
后来他还庆幸,得亏他站在阿青前面一步。
不然,他大概也会和阿青一样,一边叫得跟受了惊的小娘子一样,一边叽里咕噜滚下去。
他是屁\/股先着地,和冬天小孩子们玩滑刺溜时差不多姿势。
一脚成铲状,一脚蜷曲着,不算很丢人地坐着滑下去的。
其实顾阿青是被他一脚给铲下去的。
顾阿青撞到一块石头后才停了下来,两人搀扶着站稳后,又同时庆幸这条小路无人经过。
若是在香客如织的前门那台阶上来这么一出,那就呵呵了。
“哎呦公子,你没摔着吧?”顾阿青脸上带着几块擦痕,滚了一身泥,扶着顾重久上下打量。
“我无碍,你脑袋没事?”顾重久拦着不让他看自己身后。
摸摸了袖口的书册无恙,又摸了一下木木刺疼的身后,发现衣摆从后臀往下已经磨破一个大洞,似乎有风透过那洞吹得大腿凉飕飕。
重久公子脸一下子黑了,虽经历了那些黑暗,但丝毫没有减损他世家公子的矜贵,重活过来,对衣食住行反而越发挑剔起来。
这身袍子看似不起眼,其实是锦华庄今春新出的琉光锦,除了宫里,剩下的就他身上这件了。
一百六十两银子,今天刚穿上身的。
别让他知道是谁撞的!
“没事,”顾阿青摸着额头新鲜出炉的大包,自家公子撞的,他得给公子找个理由,不然公子会愧疚的,“这小路太难走,站不稳也正常。”
顾重久脸色更黑了,“是有人在后面撞的我。”
“谁?”顾阿青警惕地朝四周看。
顾重久摇头,“那人还说了一句话。”
“说什么了?”
“是个女子的声音,很急,她说……丫的这咋还有个人。”顾重久还是重复了一遍。
虽然这人口音有点奇怪,但他想,下次再遇到这人他一定能听出来。
这事,有点不像真的。
但这是自家公子说的话,顾阿青点头,“定是遇到江湖女子了,不过,江湖女子跑这和尚庙里做啥?”
“你可听说哪个江湖女子长得——有你两、三个那么粗。”
顾重久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那匆匆一瞥所见,不但是粗壮,用一坨形容其实更贴切,但速度确实是快,或者,也只有江湖女子才能做到吧。
公子越说越假了怎么办?
摸摸自己壮实的腰,顾阿青决定继续相信公子,他们家公子,可是整个大燕朝都闻名的谦谦君子,最多是一时被吓到,看花了眼。
“北戊的男人婆长得不止我两三个这么粗,其实我挺瘦的。”顾阿青道。
看看发小熊一般粗壮腰身的顾重久“……”
“公子,”顾阿青已经抬头看着山顶了,他们这一滚,直接滚到山根了,现在距离那八角亭,比一千零八个台阶都远,“这路不好走,不如你等在这里,我先……”
话还没说完,就见山顶一个瘦小的人影正飞快跃了下来。
“是阿福。”顾重久眼一眯,这个时辰张卫山应该还未到。
阿福一下来顾不得行礼,就蹦豆子一样。
“公子,寺里刚刚出了乱子,大和尚把香客们都堵在外面,说是里面有贵人丢了要紧的东西,属下进去查探,那片桃林附近有不少护卫走动,确实像在找东西,属下寻了个扫地僧问——”
阿福哽了一下,似乎觉得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
继续道:“说清风堂那边有座假山飞起来砸塌了贵人斋房,有刺客借此试图对贵人不利,他们正在搜寻刺客,公子您说咱们是按计划冲进去,还是继续等待。”
顾重久:“假山……”
顾阿青:“飞起来了……”
顾阿福看着公子和兄弟二脸懵的表情,别说他们,他当时听见也是无法相信的。
“属下趁乱去看了,”阿福一言难尽的表情,“那假山,确实压垮了半座斋院。”
顾阿青咔吧下眼皮,难以置信,“多大的假山?哪座假山?莫非是从山顶滚下来的?难道是银月山庄的庄主?”
“我亲眼所见,足有两丈高,不是滚下来的,听那僧人说那假山屏从建寺就矗在那的,银月庄主当年举的是皇宫里的戊鼎,十个戊鼎也没有那假山重……”
阿青阿福两个在讨论鼎和假山哪个重,顾重久却缓缓在唇角勾起了一个凉薄的笑。
桃林,假山,贵人,丢东西。
这是半途被哪个鳖孙给截了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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