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三角眼的讯息与48小时倒计时
那惊鸿一瞥的三角眼符号，如同在林琛死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迅速回落，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他几乎要停下脚步，强行抑制住扭头确认的冲动。
内部帮助！竟然真的存在！而且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推着清洁车的老人仿佛毫无察觉，依旧低着头，慢吞吞地与押解的警察擦肩而过，帽檐下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那只布满皱纹、带着陈旧纹身的手背，在林琛的视网膜上留下了灼烧般的印记。
三角眼...守夜人的标记...他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
林琛被机械地推搡着前行，大脑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如何与他接触？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获取信息或帮助？48小时，他只有48小时！不，或许更少！
他被带入一个比之前稍大但依旧封闭的羁押室，里面是简单的板床和马桶。手铐被解开，铁门再次锁死。这一次，门上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
羁押区的气氛明显更加凝重，走廊里巡逻警察的脚步声更加频繁和清晰。
林琛强迫自己躺在那坚硬的板床上，闭上眼睛，假装休息，实则将所有感官都提升到极致，仔细倾听着外面的一切动静。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后。
走廊外传来了轻微的、有规律的摩擦声。是清洁车橡胶轮滚动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的羁押室门外。
林琛的心跳骤然加速。他依旧闭着眼，但全身肌肉都已绷紧。
他听到钥匙插入隔壁羁押室门锁的声音（或许是空的），门被打开，然后是轻微的洒水、扫地声。一切听起来都那么正常。
几分钟后，清洁工似乎完成了隔壁的清理，轮子滚动声再次响起，停在了他的门口。
钥匙插入锁孔。
林琛屏住了呼吸。
铁门被打开，那个穿着宽松保洁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老人推着车走了进来。他依旧低着头，开始默不作声地清扫本就不存在多少灰尘的地面，动作缓慢而略显笨拙，完全符合一个年老保洁的形象。
一名警察站在门口，随意地瞥了一眼里面，似乎对这种日常清洁习以为常，并没有过多关注。
机会！只有几十秒的时间！
就在清洁工弯腰似乎要去清理马桶附近时，他的身体极其巧妙地挡住了门口警察的视线一刹那。同时，一个极小、几乎看不见的纸团，从他手中滑落，精准地滚到了林琛床铺的阴影之下。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自然无比。
清洁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着缓慢的动作，甚至还咳嗽了两声。
门口的警察似乎有些不耐烦，催促道：“阿伯，快啲啦，呢度唔系你叹茶嘅地方。”
“哦哦，就好就好，人老啦，手脚慢，对唔住啊阿sir。”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回应着，加快了少许速度。
很快，他完成了简单的清扫，推着车，慢悠悠地离开了。铁门再次被关上锁死。
走廊里的轮子声逐渐远去。
羁押室里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琛的心脏依旧在狂跳，他强忍着立刻去捡纸团的冲动，又耐心等待了几分钟，确认外面没有异常后，才如同翻身般，极其自然地将手垂到床下，指尖触碰到了那个小小的纸团。
他迅速将纸团攥入手心，缩回身子，背对着观察窗，小心翼翼地展开。
纸上只有寥寥数语，是用极细的笔写下的密麻小字：
“钥：可信。杨为‘深港’高层，目标‘归墟’，欲控钥或毁之。48小时内料将转移你。路线未知，目的地质疑为九龙地下。吾等力薄，难阻转移，唯途中或可一试。若见‘红烟’起，即乱，向西突。切莫信杨任何承诺。保重。——‘守眼人’残部·影”
信息量巨大！
首先，对方确认了他“钥匙”的身份，并自称“守夜人残部·影”。这表明他们确实是昌叔那条线上的人。
其次，坐实了杨锦荣是“深港”高层！他的目的就是执行“归墟协议”，控制或摧毁“钥匙”（林琛自己）！
最关键的是，他们预判警方（或者说杨锦荣）会在48小时羁押期内转移他！目的地很可能就是九龙城寨地下！而“守夜人”力量不足，无法阻止转移，只能在转移途中尝试营救！信号是“红烟”！
最后，再次强调不要相信杨锦荣。
林琛将纸条上的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然后迅速将纸条塞进嘴里，艰难地咀嚼了几下，混着唾液吞了下去。绝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希望与危机感同时攀升。营救计划有了，但前途依旧吉凶未卜。转移途中必然是龙潭虎穴，杨锦荣绝不会掉以轻心。“守夜人”的这次行动，成功率有多高？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恢复体力，等待那不知何时会出现的“红烟”，并做好随时搏命的准备。
他重新躺好，开始尝试调动那微乎其微的体内能量，哪怕只能滋润一下干涸的经脉也好。同时，他也在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以及应对策略。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更加煎熬。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期间，又有警察来送过一次饭，一次水。林琛强迫自己吃下所有食物，喝光所有的水，为身体储备最后一点能量。
黄志诚和杨锦荣没有再出现。仿佛他已经被遗忘在这冰冷的羁押室里。
但林琛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杨锦荣一定在暗中紧锣密鼓地布置着一切。
夜幕再次降临，窗外透入的光线变得昏暗。羁押区的灯光亮起，依旧是那种惨白的色调。
大约在凌晨时分，就在林琛因为极度疲惫而有些恍惚之时——
走廊外突然传来了不同于往常的、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低沉的命令声！
来了！
林琛瞬间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全身肌肉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铁门上的观察窗被打开，外面是一名表情冷峻、穿着作战服、并非普通军装的警察：“林琛，出来！”
门被打开，两名同样穿着作战服、装备精良、脸上涂着油彩的飞虎队（或类似精英部队）成员走了进来，眼神锐利，动作专业而迅速。
“转身！手背过来！”一人命令道。
林琛配合地转身，双手被反铐在身后，用的是更加坚固的钢铐。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的48小时还没到。”林琛试图套话。
“少废话！执行命令！”对方毫不理会，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几乎是将他提离了地面，快速带出了羁押室。
走廊里，气氛肃杀。至少有八名同样装束的队员分布在走廊两侧，警惕地戒备着。黄志诚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嘴唇紧抿，却没有上前阻止。
而杨锦荣，则站在走廊的阴影尽头，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表情依旧平静，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演出。他的目光与林琛有一瞬间的交汇，林琛从中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
没有多余的程序，没有解释。林琛被迅速押解着，通过一条内部通道，走向大楼底层的车库。
一切都在沉默而高效中进行，显示出极强的组织性和目的性。
车库里，停着的不是普通的警车，而是三辆经过防弹改装的黑色SUV，引擎已经启动，发出低沉的轰鸣。
林琛被粗暴地塞进了中间那辆车的后排，左右 immediately 被两名队员紧紧夹住。车门砰地关上。
车队迅速驶出o记总部车库，融入了凌晨稀疏的车流之中。
车窗是深色的，从外面几乎看不到里面。林琛努力辨认着外面的路线，发现车辆并非驶向法院或者监狱方向，而是......朝着九龙区的方向！
果然是要去九龙城寨！
他的心提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窗外，搜寻着任何可能的异常，等待着那不知会以何种方式出现的“红烟”信号。
车队行驶得很快，也很平稳。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队员沉重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驶过了大半个隧道。
就在林琛以为“守夜人”的行动可能已经失败，或者信号无法发出之时——
突然！
前方隧道出口不远处，靠近西侧的一个废弃工厂区域，猛地腾起一股浓烈至极的、异常显眼的红色烟雾！
那红烟如同鲜血般刺目，滚滚而起，在凌晨灰暗的天空下格外醒目！
几乎在同一时间！
轰！！
车队最前方的那辆SUV，仿佛压到了什么巨大的爆炸物，猛地被炸得腾空而起，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巨大的冲击波甚至让林琛所在的车辆都剧烈摇晃了一下！
“敌袭！！”车内电台瞬间被惊恐的呼喊和杂音淹没！
“红烟！向西！”林琛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就在他身边的队员被爆炸惊得下意识看向前方的瞬间！
林琛用尽全身力气，被反铐的双手猛地向上一挣！同时身体狠狠撞向右侧那名队员持枪的手！
咔嚓！他听到了自己手腕处骨头错位的剧痛，但也成功让那名队员的枪口偏离！
砰！子弹打穿了车顶！
“你找死！”左侧队员怒吼着试图制服他。
车外枪声大作！显然是“守夜人”发动了攻击，与护卫车队交上了火！
混乱！极致的混乱！
车辆被迫急停！
“向西！向西！”林琛心中狂吼，不顾一切地用肩膀撞开车门，连同那个和他纠缠的队员一起滚落车外！
摔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林琛忍住剧痛，拼命向西侧那片混乱的废弃厂区滚爬而去！
身后子弹呼啸，爆炸声、呐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整个转移车队陷入了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战！
他能逃出生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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