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托的试探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很快平息，但并未消失。
霜寒领的核心层心照不宣地加强了信息管控，尤其是围绕“方舟-改”项目和净化技术的一切细节。
然而，外部的威胁却不会因内部的谨慎而放缓脚步。
西部边境，那片被标记的冰湖区域，气氛日益凝重。
最初只是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如今已演变成实质性的影响。
负责该区域巡逻的小队回报，越是接近冰湖，队员们就越容易感到心神不宁，耳边会出现细微的、无法分辨内容的低语，仿佛冰层之下有什么东西在呼唤。
两名意志稍弱的士兵甚至在一次夜间巡逻中产生了幻觉，声称看到冰面上有扭曲的人影在舞动，差点走失。
尽管被同伴及时拉回，但两人回来后连续高烧，口中不断呓语，经过神殿祭司的净化才勉强稳定下来。
“不是直接的攻击，而是持续的精神污染和干扰。”阿拉斯托尔在听取报告后，面色凝重地对艾薇说，“这种手段很阴险，它在缓慢地侵蚀守卫者的意志，降低我们的警戒效率。长期暴露在这种环境下，再精锐的士兵也会变得脆弱。”
与此同时，技术小组对母体残留晶体的研究有了新的、令人不安的发现。
卡尔指着能量频谱分析图上几条极其隐蔽的波动线，向艾薇解释：“领主大人，我们发现这些晶体碎片之间，以及它们与西部冰湖区域监测到的精神污染波动，存在一种极其微弱的、但频率高度一致的共鸣。这证实了之前的猜测——它们确实属于同一个网络，而且冰湖那里，很可能存在着另一个，或者一个更强大的‘节点’。”
“能确定具体位置吗？”艾薇问。
“很难。”卡尔摇头，“冰湖区域的地形和水体对能量探测干扰很大，而且那个‘节点’似乎具备很强的隐蔽性，或者……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源，其散发的背景波动掩盖了自身的精确位置。”
就在这时，一名侦察兵急匆匆地闯入简报室，甚至来不及行礼：“领主大人！冰湖急报！湖心区域的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且有东西……有东西正从里面出来！”
艾薇、雷恩和阿拉斯托尔立刻赶到西部边境的前哨站。
透过了望镜，他们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原本平整的冰湖中心，此刻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漩涡，漆黑的湖水在漩涡中急速旋转，发出低沉的轰鸣。
更可怕的是，在漩涡的边缘，一些苍白、浮肿、形态介于人形和鱼类之间的怪物，正挣扎着爬上冰面。它们身上覆盖着粘液和冰碴，眼睛是全白的，没有瞳孔，张开的嘴里布满了细密的尖牙，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是深潜者的变种！”阿拉斯托尔倒吸一口凉气，“古籍记载，它们是侍奉某些古老水下存在的仆从……看来，龙眠商会唤醒的，不止是地下的混沌！”
这些变种深潜者数量不少，而且它们爬上冰面后，并没有立刻发动冲锋，而是围在漩涡周围，像是在守卫，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它们在建立滩头阵地！”雷恩立刻判断出形势，“必须立刻阻止它们！如果让它们在岸上站稳脚跟，或者让漩涡里出来更厉害的东西，就麻烦了！”
“我们的净化手雷对它们效果如何？”艾薇冷静地问。
“不确定。”阿拉斯托尔回答，“它们身上有明显的混沌气息，但更多的是某种……腐朽的水生邪物特有的污秽。净化光芒应该能造成伤害，但可能不如对纯粹混沌造物那么显着。”
“雷恩，你带一队人，配备净化手雷和重型弩箭，前出至有效射程，进行试探性攻击。优先使用弩箭，评估它们的防御力和弱点。阿拉斯托尔阁下，请带领神殿祭司准备范围净化仪式，随时准备支援。”艾薇迅速下达指令，“注意，不要靠近漩涡，我们的目标是阻止它们扩张，不是强攻。”
“是！”雷恩领命，立刻调齐人手出发。
前哨站的士兵们紧张地看着雷恩的小队借助冰面上的起伏作为掩护，缓缓接近。在距离怪物群约一百五十步时，小队停下，架起了重型弩。
“放！”
随着雷恩一声令下，十几支特制的破甲弩箭呼啸着射向怪物群。
弩箭轻易地穿透了那些变种深潜者浮肿苍白的皮肤，带出墨绿色的粘稠血液。中箭的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嚎，动作变得迟缓，但并没有立刻倒下，反而更加狂躁地看向袭击者的方向。
“防御力一般，但生命力顽强！”雷恩立刻回报，“准备第二轮齐射，目标头部！”
然而，就在弩手们重新上弦的时候，异变再生！湖心的漩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发出更响亮的轰鸣，一道粗壮的、由漆黑湖水和混乱能量混合而成的触手状水柱，猛地从漩涡中心射出，如同一条巨大的鞭子，横扫向雷恩小队所在的位置！
“散开！”雷恩大吼。
士兵们反应迅速，立刻向两侧扑倒。但水柱扫过的范围极大，边缘的两名士兵还是被波及，身上的皮甲瞬间被腐蚀，接触到的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后撤！快后撤！”雷恩一边下令，一边投掷出一枚净化手雷，试图阻挡可能紧随其后的攻击。
净化手雷在冰面上炸开，圣洁的光芒让那些变种深潜者发出了恐惧的尖叫，纷纷后退，暂时不敢上前。但那道恐怖的触手水柱却只是稍微停滞了一下，表面黑光流转，似乎抵消了大部分净化效果，然后缓缓缩回了漩涡之中。
雷恩小队趁机带着伤员撤回了安全距离。
第一次接触，霜寒领方面吃了点小亏。敌人不仅拥有数量不少的仆从，更具备远程、强力的范围攻击手段，而且对净化力量有一定的抗性。
“那个漩涡……才是关键。”艾薇看着恢复旋转、但依旧在不断吐出怪物的湖心，眼神冰冷。强攻代价太大，而且不确定漩涡深处还隐藏着什么。
“我们需要更强的火力，或者……能够压制那个漩涡的方法。”雷恩包扎着手臂上被冰屑划出的伤口，沉声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再次投向了东方——方舟山谷的方向。边境的烽烟已经燃成了明火，而扑灭这火焰的希望，似乎都寄托在了那加速运转的齿轮之上。五天的期限，变得前所未有的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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