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生物钟还是让汪苏泷在天色微亮、晨曦初露时就睁开了眼。为了争取这两天空闲,他不得不牺牲睡眠,提前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他轻轻将滑落的毛毯重新拽好,严严实实地盖住她露出的肩膀,一个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的吻,无声地印在她的发顶。他把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些,感受着那份真实的暖意,放任自己再次沉入了短暂的睡眠。
余遂宁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陷在汪苏泷温暖坚实的怀抱里,脸颊正紧贴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像安心的鼓点。
她瞬间清醒了,却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分毫。微弱的晨光透过纱帘的缝隙,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色的边。余遂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抬眼向上望去,发现他眉头微蹙,眼睑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悄悄起身、逃离这令人心跳加速的亲密时,头顶突然传来带着浓浓睡意的沙哑嗓音:“醒了?”她浑身一僵,像被点了穴,猛地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汪苏泷半睁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未散的慵懒睡意,和一种让她心跳失序的温柔笑意。
“我、我去做早餐!”余遂宁慌乱地想从他怀里挣脱,像只受惊的兔子,却被一只温暖的手臂抱紧。
“再躺五分钟,”他收紧手臂,将她重新圈回怀中,声音里带着晨起特有的低沉沙哑和不容拒绝,“昨晚某个小朋友睡得可香,压得我胳膊到现在还麻着呢。”语气里是满满的纵容。
余遂宁的脸颊瞬间红得如同熟透的番茄,一直蔓延到耳根,却在他带着笑意的灼灼注视下,像被施了定身咒,乖乖地没再动弹,只是将滚烫的脸颊重新埋回他肩窝。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他睡衣的棉质纽扣上画着圈,布料下温热的体温透过指腹清晰地传来。汪苏泷忽然捉住她那只作乱的小手,将她微凉的指尖按在自己温热的颈侧动脉处:“凉。”他闭着眼抱怨,语气却无比自然,同时用自己更大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住,捂得更紧了些。
雪后的阳光终于挣脱云层,在地板上淌成一片温暖的蜜糖。余遂宁的指尖忽然调皮地、快速地摸索了一下他锁骨上方那颗小小的痣。就在这时,她听见他问,眼睛依然闭着,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翳:“雪人,还堆不堆了?”
汪苏泷环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温暖的阳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跃,投下的阴影也随之轻轻颤动。
“堆。”她小声回答,尾音消失在两人紧密交握的指间缝隙里。
汪苏泷睁开眼,眸子里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却已经清晰地染上了愉悦的笑意。他忽然低头,高挺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呼吸间带着晨起的温热气息。
余遂宁红着脸本能地往后缩,却被他结实的手臂一把捞回怀里,箍得更紧。汪苏泷的下巴重新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依恋:“再等一会儿。”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紧贴的胸膛传来,像某种令人安心的节拍器。
窗外天空依旧阴沉,但积雪反射着清冷的晨光,将整个房间映得透亮。余遂宁数着他悠长而平稳的呼吸,听着屋外积雪从树枝上不堪重负滑落的簌簌声。汪苏泷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的一缕长发,轻柔地绕着圈,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又像是在编织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
汪苏泷就这样抱着她,呼吸再次变得均匀绵长,显然又睡着了。余遂宁看着他眼下的淡青色,想起他为了送自己,硬是把密集的工作往后压缩。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想到这,心头涌上一阵酸软的疼惜,她忍不住又往他温热的怀里钻了钻。汪苏泷像是有所感应,即使在睡梦中,也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
两人真正爬起来时,墙上的时钟指针已逼近中午。匆匆对付完简单的早午餐,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余遂宁换好羽绒服和雪地靴,手已经按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却被衣帽间里的汪苏泷急声叫住:“余遂宁,你等一下!”
“啊?”余遂宁收回手,疑惑地回头,“咋地啦?”
“给你手套,”汪苏泷快步走来,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厚实皮手套塞进她手里,“还有围巾,”说着,拿起那条长长的羊绒围巾,仔细地、一圈圈围在她脖子上,打了个结实的结。
“我有帽子,用不着围巾,”余遂宁别扭地扭了扭脖子,感觉被束缚着,“不舒服。”
“这回必须戴着,”他语气不容置疑,伸出食指轻点她光洁的额头,“外面正化雪呢,正是‘下雪不冷化雪冷’的时候,寒气最重。”他目光严肃,“只要在外面,就得给我好好戴着,不准摘。”
“哦,”余遂宁撇撇嘴,算是妥协。
刚出楼栋单元门,汪苏泷就被躲在墙后阴影里的余遂宁偷袭了。
余遂宁蹲在楼栋拐角厚厚的积雪堆后,指尖飞快地团着雪球。汪苏泷那双黑色马丁靴刚踏出单元门的瞬间,她立刻扬手掷出蓄谋已久的雪球——却见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突然敏捷地侧身一闪,雪球擦着他耳畔呼啸而过,“啪”地一声在他身后的墙面上炸开一朵四溅的白花。
“就知道你要来这手。”汪苏泷嘴角噙着早有预料的得意笑容,手里赫然也晃着一个半融的雪团。冬日难得的阳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折出细碎跳跃的金芒。
余遂宁见偷袭失败,转身就跑,靴子在半融的雪地上踩出一串凌乱急促的脚印。汪苏泷仗着腿长,三两步就轻松追上她,却在即将抓住她羽绒服帽子的瞬间,故意放慢了脚步。她趁机弯腰抓起一把雪回身反击,却被他早有预料地精准握住手腕。
“犯规。”他笑着呵出一团白气,余遂宁趁他分神,迅速将另一只手里早已准备好的小雪团塞进他敞开的围巾里,冰冷的雪粒瞬间贴上温热的皮肤,冰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余遂宁得意地“咯咯”笑着,趁机像兔子一样灵活地跑开了。
“堆不成雪人了,”余遂宁看着小区里大部分松软的积雪都已被物业铲走或压实,只留下零星脏污的雪堆,心里涌上浓浓的遗憾。
“堆不成雪人那就打雪仗!”汪苏泷突然弯腰,双手各抓起一把干净的雪,迅速捏成两个结实的雪球,“三局两胜?输的请客关东煮!”
余遂宁还没来得及应战,第一个雪球已经带着风声擦着她耳边飞过。她尖叫着躲到一棵粗壮的行道树后,却听见汪苏泷在慢悠悠地数着数:“……二点五、二点六……”
“你耍赖!哪有数这么慢的!”她探出头抗议,正迎上他迎面抛来的第二个雪球。那雪球却在即将击中她面门时突然松散开来,雪花簌簌扬扬地落在她光洁的额头、刘海和长长的睫毛上。
汪苏泷看着她瞬间变成“小雪人”的呆萌样子,笑得肩膀直抖:“这是教学示范,教你什么叫‘虚晃一枪’。”他走近几步,伸手要拂去她发间的雪屑,却被余遂宁眼疾手快地又糊了一捧雪在脸上。
两人笑闹着,最后气喘吁吁地一起倒在覆着薄雪的长椅上时,余遂宁突然指着角落里一小片未被清理的背阴处:“看!那里还有雪!”
汪苏泷的围巾已经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鼻尖冻得通红。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片背风的角落里,果然还堆着一点洁白松软的积雪。他立刻翻身坐起,眼中闪着光:“够堆个小的!”
当这个迷你的小雪人终于歪歪扭扭地立在冰凉的长椅扶手上时,余遂宁兴奋地掏出手机拍照留念。汪苏泷却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润喉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轻轻按在雪人圆圆的脸上当眼睛。
“喏,像你。”他指着左边那颗因为雪面不平而有点歪斜的“眼睛”说。“等太阳出来,它化了,会变成云。”
余遂宁怔住,目光落在他被雪水浸湿的袖口,心头微动:“……然后呢?”
“然后乘着风,飘洋过海……”汪苏泷拉过她的手,仔细地、温柔地帮她重新戴好有些潮湿的手套,“等到明年冬天,又会变成雪花,落回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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