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4日的深夜,纽约的灯火在车窗上拖曳出流光溢彩的轨迹。余遂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紧,副驾驶上的汪苏泷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思绪却飘回了一周前那个弥漫着排骨汤香气的夜晚。
晚饭后,汪苏泷陪着余遂宁改画稿。趁她专注时,他低头划着手机屏幕,指尖在航班列表间来回滑动,最后停在一班25日下午的航班上——这样他还能陪她吃完早餐,再慢悠悠地收拾行李,甚至来得及共享一顿午餐。
可余遂宁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下巴轻轻抵在他肩上,目光扫过屏幕,一眼就看到了那班需要转机、耗时更长的选项。
买这个直飞的。她戳了戳直飞航班的选项,声音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少折腾8个小时,你落地还能早点休息,恢复状态。
汪苏泷手指一顿,没动:下午那班时间刚好,我还能——
能什么能,她突然打断他,鼻音一下子重了,眼圈也迅速泛红,你当我不知道?就为了多赖一上午,非要再折腾二十多个小时?她一把抢过手机,眼泪已经毫无预兆地砸在冰冷的屏幕上,洇开一小片湿痕,汪苏泷,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他愣住了,心像是被那滴眼泪狠狠烫了一下。他伸手想去擦她脸上的泪,却被她倔强地躲开。
……好。他最终轻声妥协,接过手机,默默点了那班昂贵的直飞航班。余遂宁这才红着眼睛靠过来,额头抵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少受点罪,平平安安的,比多陪我那几个小时重要一千倍一万倍。而且你回去行程那么紧,多休息一天,上台状态才能更好些……
车子缓缓驶入纽瓦克机场,刺眼的LEd顶灯将车内照得如同白昼。余遂宁踩下刹车的瞬间,汪苏泷的手已经覆上她握着方向盘的手背,指尖在她虎口处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摩挲了两下。
到了。她声音很轻,目光落在前方闪烁的航班信息屏上。
汪苏泷没应声。安全带锁扣在寂静中发出一声脆响,她听见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迫使她转过头来。
那个吻来得突然又理所当然。他含住她的下唇时,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她闻到他衣领上残留的、属于她公寓的洗衣液香气,混合着方才临行前喝的咖啡的微苦。直到后方车辆的鸣笛声尖锐地刺破这个温存的瞬间。
“阿宁,”汪苏泷松开她,声音低哑得不像话,眼底翻涌着浓烈的不舍,“今晚别回去了。”他拇指眷恋地蹭过她微微发烫的耳垂,“在机场酒店住一晚,明天天亮再走。”
余遂宁下意识看向后视镜,后面车辆的司机正不耐烦地探头张望。她轻踩油门,将车滑行到临时停车区,这才转头看他,试图拒绝:“我自己能开回去,没事的。”
“我知道你能。”他解开安全带,带子滑过皮质座椅发出细微的声响,目光紧紧锁住她,“但纽约的夜晚,”他顿了顿,声音带着沉甸甸的担忧,“就当是让我安心,行吗?”
余遂宁望进他的眼睛——那里面盛着航站楼通明的灯火,清晰地映着一个小小的、固执的她。最终,在他坚持的目光下,她轻轻点头:“……好。”
汪苏泷嘴角扬起一个如释重负的弧度,伸手从后座捞起自己的外套:“我送你到酒店大堂。”
“不用,”她摇头,试图拒绝,“你航班——”
“来得及。”他已经推开车门,夜风卷着机场特有的金属与航空燃油气息涌进来,“直飞航班,托运只要提前四十五分钟。” 语气不容置喙。
余遂宁还想说什么,却见他已绕到驾驶座这边,替她拉开车门,掌心向上,稳稳地递到她面前。她叹了口气,将手放入他掌心:“就送到大堂。”
“遵命。”他笑着,无比自然地牵紧她的手,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
酒店灯火通明的前台,拿到房卡后,汪苏泷突然上前一步,将她用力拥进怀里。余遂宁的脸颊深深埋进他温暖的肩窝,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阿宁,记得想我,”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每一个字都烙在她心上,“我在家等你。” “家”这个字,被他赋予了双重的、温暖的期待。
走了。他松开怀抱,转身时,背包带擦过她的手臂,带起一阵微凉的、属于机场的风。
楼上的余遂宁站在房间窗前,目光穿透玻璃,看着楼下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清晰变得模糊,最终汇入航站楼入口璀璨的人流灯火中,变成再也无法辨认的一点。
纽约的璀璨夜色在他身后无声流淌,而黎明,正在一万米高空的另一端静静等候。
快进键里的星光
回京后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汪苏泷的行程表密密麻麻——演唱会彩排常常持续到凌晨,音乐节的舞台妆还来不及卸就要赶下一个通告,综艺录制现场的灯光亮得刺眼,晃得人分不清晨昏。
消息框里的对话总隔着时差。余遂宁发去的早餐照片,他要到午休间隙才能回个“好吃”的表情包;深夜发来的新歌demo,她醒来时只看见后面跟着三条撤回的语音——大抵是唱到一半觉得不满意。但每晚九点,视频通话的提示音总会准时响起。
有时画面那头的他还在化妆间,发型师正往他头发上喷定型喷雾;有时她只能看到晃动的镜头,是他赶路时匆匆找耳机的模样。最忙的时候,两人就开着视频各做各的事——她修改机甲设计图的图层,他低头写新歌的和弦谱。偶尔抬头,隔着屏幕对上视线,便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北京深夜两点的月光,纽约午后三点的阳光,就这样安静地流淌在彼此的屏幕里。
日历翻到三月,北京的风还带着料峭春寒。汪苏泷的鸟巢演唱会海报铺满了地铁通道,电子屏上循环播放的预告里,他站在巨大的舞台中央,光影勾勒出意气风发的轮廓。这张海报的电子版,早在几个月前就安静躺在余遂宁和汪苏泷的聊天记录里。
收到邀请时,纽约的项目正进入最关键的攻坚阶段。视频那头,汪苏泷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屏幕:“鸟巢演唱会,来吗?给你留最好的位置。”余遂宁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脱口答应,可一个念头瞬间攫住了她——她想给他一个真正的惊喜,像他无数次在舞台上带给歌迷的那样。她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满是遗憾:“泷哥,项目卡得太死,三月怕是……悬。”她甚至故意拍了下旁边显示着凌晨三点的电脑屏幕。屏幕那端的汪苏泷眼神暗了暗,“你过年都没回来”,随即又扬起笑容安慰:“没事儿,工作重要!下次,下次一定!”
这个“下次”成了余遂宁心底最隐秘的动力。她推掉所有可能的春节聚会,连年夜饭都是在视频里匆匆和家人“云”过,接着便一头扎进工作室。她需要更快完成项目,更快拿到那张象征阶段性成功的“通行证”——那是一个融合游戏世界观的精致机甲模型,线条冷硬又满是科技美感。当主管将沉甸甸的奖励盒交到她手上时,她指尖都在微微发颤。这不仅是公司对她能力的认可,更是她为那个“惊喜”准备的、最重要也最有意义的“门票”。
三月初,她悄悄订好飞往北京的航班,没告诉任何人。她小心翼翼地把手办裹上厚厚的缓冲材料,装进特制保护盒。飞机穿越云层,舷窗外是无垠夜空。余遂宁靠在椅背上,想象着汪苏泷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想象着他看见自己突然出现时的表情,嘴角忍不住上扬。纽约的灯火在身后远去,前方,是鸟巢璀璨的星光,和一场精心策划、只为他绽放的“重逢”。
抵达北京,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画上他的应援妆,像个最普通的歌迷,淹没在汹涌人潮中。第一场、第二场,她挤在看台,跟着万人合唱,在震耳欲聋的欢呼里热泪盈眶,目光却贪婪地追着舞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还在观众席录了许多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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