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来自三大域的代表,反应亦是各异,却无不显露出这威压的可怖。百兽山那雄壮如铁塔的汉子,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震,缠绕其周身的那些凶戾妖兽虚影仿佛受到了挑衅与压制,齐齐发出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咆哮,灵光略显晦暗。
一直闭目眼神,仿佛万事不萦于怀的玄冰谷美妇,终于第一次睁开了那双清冷的眸子,其眸中并非常人的眼波,倒像是两片万古不化的冰封湖泊,深邃、寒冷,不起丝毫波澜,只是静静映照着外界的一切。
而那赤阳宗的的红发老者,则是鼻腔中发出一声带着不悦与抗衡意味的冷哼,周身赤红灵光骤然一盛,如火焰爆燃,强行将迫近的威压逼开尺许,但他那双原本略显倨傲的眼眸里,也首次露出了郑重的神色,再无半分小觑。
就在广场上几乎所有人为长河真人这缕气息所慑,心神摇曳,难以自持之际,异变,再起!
天空极高处,那被庞大灵气漩涡疯狂搅动、翻涌不休的厚重云层之上,毫无任何征兆地,一点清光亮起。那清光初时极为细微,犹如夜幕中遥远星辰的一次眨眼,微弱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而,下一刻,它便违背了常理,骤然放大,光芒清冷而纯粹,仿佛彻底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与阻碍,直接“跳跃”般出现在了天剑主殿正上方,那片被视为绝对禁区的虚空之中!
清辉流转,瞬息间内敛,显露出其本来面目——一艘仅有丈许长短、造型极致古朴、甚至显得有些返璞归真的飞舟。飞舟通体呈现出温润的青玉质感,表面光滑如镜,不见丝毫雕饰痕迹,却自然流淌着一种古老而玄妙的气息,仿佛与道相合。
飞舟之上,静静立着两道身影。
为首者,是一位身着素白长袍的修士,其面容模糊不清,仿佛始终笼罩在一层不断流转、似水似雾的氤氲之气中,不仅看不清具体样貌,甚至连其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
他没有刻意散发任何强大的灵压或气势,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却给人一种极其诡异的“融合”感——他仿佛并非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与周遭的天地虚空、与那无形的法则脉络完美地融为一体,成为了这方天地规则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淡漠地扫过下方人头攒动的广场,凡是被那目光触及的人,无论修为高低、身份贵贱,皆在灵魂深处升起一种被彻底看穿、毫无秘密可言的战栗之感,仿佛自己的一生道途、所有隐秘,在那双眼中都无所遁形。
在这位白袍使者的身后,则是一位身着亮银战甲、面容如同刀削斧凿般冷峻、手持一杆缠绕着嘶嘶电蛇的亮银长枪的卫士。与白袍使者的深藏不露截然不同,这位银甲卫士气息外放,毫不掩饰,那赫然是金丹后期巅峰的强横修为!
其气势凌厉如出鞘神兵,锋芒毕露,竟隐隐不逊色于下方百兽山、玄冰谷的领头之人!
“东极殿使者!” 人群中,有见识广博者失声低呼,声音因极致的敬畏而带着明显的颤抖。
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先前因三大域代表到来而引起的些许骚动和议论,此刻彻底消失无踪。
就连那来自三大域、背景雄厚、自身实力也堪称一方巨头的代表,此刻也纷纷收敛了之前或明或暗的傲然之态,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整理衣袍,向着空中那艘静悬的青玉飞舟,微微躬身,行了一个表示敬意的礼节。
这并非仅仅是出于对东极殿那超然物外、监察百域的威仪的尊重,更是对那位深不可测、仿佛化身天地规则的白袍使者,发自内心的敬畏!
那白袍使者,对下方众人或敬畏、或探寻、或恐惧的目光恍若未觉。他的目光,直接穿透了空间,越过所有人,投向了那座已然洞开一线、内部灵光氤氲、剑气隐现的天剑主殿。
紧接着,一个平和、淡漠,不带丝毫情绪起伏,却又无比清晰地直接在每一个人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回荡开来:
“东极殿,玄渊携师弟玄律,师妹玄溪前来观礼。助长河道兄结婴顺利。”
没有多余的言辞,没有客套的寒暄,只有这简短的宣告和许可。然而,这声音中蕴含的那种不容置疑、仿佛代表着某种至高规则的权威,却比任何雷霆怒吼、霸道宣言都要令人心折,生不出半分违逆之心。
仿佛是回应东极殿使者的话语,又或许是时机已至。随着那声音的落下,天剑主殿那两扇沉重无比、据说由千年玄铁混合诸多宝材铸就的巨门,终于在一阵低沉而宏大的轰鸣声中,彻底、完全地洞开!
万丈霞光自殿内喷薄而出,与外界天地间汇聚而来的灵气漩涡、与那核心处引而不发的磅礴剑意相互交融、共鸣。一道身影,便沐浴在这片璀璨夺目、仿佛凝聚了天地造化的光海之中,缓缓步出。
他身着天剑宗宗主的标准服饰,样式简单,并无过多华美纹饰,却自有一股威严。他的面容看上去不过中年,双鬓却已染上些许岁月与操劳留下的斑白,正是长河真人!
与闭关冲击元婴之前相比,他的容貌并无太大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之前的他,是锋芒毕露的剑修宗主,是威严深重、令人不敢直视的一派尊长。而此刻,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座深不见底的幽潭,所有的凌厉、所有的锋芒、所有的气势,都已彻底内敛,沉入那看似平静的“潭水”最深处。
唯有那一双开阖的眼眸,深邃得令人心悸,仿佛有日月星辰在其中遵循着玄奥轨迹生灭轮回,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看破世情沧桑后的通透与淡然。
他周身的气息,与天地间的灵气漩涡、与那核心的浩荡剑意完美交融,不分彼此。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牵动着这片天地的脉搏。他,便是这片区域绝对的主宰!
他的步伐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从容,却带着一种奇异而玄妙的韵律。每一步踏出,脚尖轻点虚空,都仿佛精准地踩在了天地灵气流转脉络的关键节点之上,引得周遭的灵气随之轻轻荡漾,泛起圈圈无形的涟漪。
他并未看向广场上那些来自云岚域内外、背景各异的观礼者,甚至没有特意望向空中那代表着一域秩序与权威的东极殿使者。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径直投向了更高、更远的苍穹深处。
那里,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然被无尽的铅云覆盖,隐约间,已有沉闷如远古巨兽苏醒般的雷音在厚重云层之后滚滚汇聚、酝酿。
一股无形的、冰冷而威严的天道威压,正以他为中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强度,疯狂地凝聚、攀升!那是天地法则对于试图打破生命桎梏、窥探更高层次奥秘者的审视与考验!
长河真人就在主殿门前那片特意清理出的、以不知名金属铺就并且刻满了复杂无比、闪烁着微光的阵纹的高台正中央,缓缓盘膝坐下。
他手掐一个玄奥古朴的法诀,置于膝上,随即闭上了双眼,竟直接进入了物我两忘、神游太虚的深层调息状态,将自身的精神、肉身、真元,一切状态都调整至前所未有的巅峰圆满,心如止水,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足以毁天灭地的——元婴天劫!
整个广场,陷入了开席以来最为极致的寂静,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神识,无论来自何方,怀着何种目的,此刻都别无二致地聚焦于那一道孤寂却又仿佛能顶天立地的身影之上。他是今日唯一的主角,是逆天而行的勇士,亦是行走于万丈悬崖边缘的独行者。
李牧歌怔怔地望着那道身影,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对方与天地相合的轮廓,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向往。
这就是走向元婴之路的修士吗?那种与天地共鸣、引动法则降临的气魄,那种视万千观礼者、视各方巨头如无物的超然,那种将自身毫无保留地置于天道最严酷考验之下的决绝与坦然……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以往对于“强大”二字的认知。
身旁的李敦豪,亦是心潮澎湃,难以平静。他刚刚亲身经历过金丹之劫,深知天威难测,渡劫之艰险。此刻,他更能体会到,长河真人此刻所面临的压力与决心,是何其巨大与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用带着一丝沙哑却无比郑重的声音,对身旁的李牧歌,也似在告诫自己:“摒弃一切杂念,凝神静气,仔细观摩!此等观摩高阶修士渡元婴天劫的机缘,千载难逢!无论最终成败如何,对于我等未来的道途修行,皆有着难以估量的巨大益处!切记,切记!”
序幕已然彻底拉开,毁灭与新生的风暴即将降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接下来他们将亲眼见证的,要么是一场辉煌的加冕,一位元婴真君的诞生,云岚域格局为之剧变;
要么,便是一场悲壮的陨落,一位绝顶天才的黯然消逝,连带整个天剑宗乃至云岚域都陷入动荡。而云岚域的未来,以及在场所有势力、无数修士的命运轨迹,都将在接下来的天雷轰鸣、天道审判之中,被彻底改写!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唯有苍穹之上,那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的雷鸣,如同战鼓,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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