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陈砚之就踩着露水来了医院。他肩上扛着个藤编筐，筐里用棉布包着啥，隔着布都能闻着香。“林薇，俺娘烙了葱花饼，还热乎呢，先垫垫肚子？”
林薇刚换好白大褂，接过饼咬了一口，葱花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你娘这手艺，比食堂的早餐强多了。”
“那是，俺娘说，吃好才能干好活。”陈砚之把筐往墙角一放，从里面掏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全是卷好的草药包，“昨儿按你说的，备了紫苏、荆芥，专治风寒感冒的；还有焦三仙，对付娃积食准灵。”
正说着，诊室门被推开，一个妈妈抱着孩子闯进来，孩子脸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大夫！快看看俺娃，烧得脸蛋跟红苹果似的，还老咳嗽！”
林薇赶紧让妈妈把孩子放在诊床上，摸了摸额头，烫得吓人。“量个体温。”她转头对陈砚之说，“拿个体温计，再倒杯温水。”
陈砚之手脚麻利，递过体温计，又端来温水，还不忘从布包里摸出块梨膏糖：“娃乖，张嘴含块糖，不苦。”
孩子含着糖，哭声小了点。体温出来，39度2。林薇听诊器听了听，眉头微皱：“有点支气管炎的苗头。陈砚之，去药房把那个装艾叶的布包拿来，给娃擦擦手心脚心。”
“哎！”陈砚之跑出去，很快拿着个鼓鼓的布包回来，里面是晒干的艾叶和薄荷。他倒了点温水泡开，拧了块毛巾，轻轻给孩子擦手心：“俺爷说，艾叶擦手脚心，能帮着退烧，比吃退烧药温和。”
妈妈在旁边看着，有点着急：“不用开点药吗？烧这么高，别烧坏了脑子。”
“得开，”林薇一边写处方一边说，“不过先物理降温着，双管齐下好得快。这药是中成药，味道不苦，娃能喝。”
陈砚之擦完手脚，又从筐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点淡黄色的膏子：“这个是俺娘做的薄荷膏，抹在娃太阳穴上，能提神，也能帮着退烧。”
等妈妈抱着孩子去拿药，林薇才松口气：“你这准备得够全的，连薄荷膏都有。”
“俺娘说，娃生病，大人最熬人，多备点管用的，能让娃少受罪。”陈砚之把毛巾洗干净晾上，“下一个病人该到号了吧？”
话音刚落，一个老大爷拄着拐杖走进来，咳嗽声老远就能听见。“林大夫，我这老慢支又犯了，夜里咳得睡不着，老伴儿跟着我熬。”
林薇让大爷坐下，仔细询问症状，又听了肺部，说：“还是有点炎症，得加点消炎药。另外，晚上睡觉把枕头垫高些，能舒服点。”
陈砚之在旁边记着啥，等林薇开完方子，他递过来个小纸包：“大爷，这个您拿着，是晒干的枇杷叶和川贝，回去煮水喝，加两颗冰糖，止咳化痰的，比吃药舒坦。”
“这能管用？”大爷有点怀疑。
“管用！”陈砚之拍胸脯，“俺爷以前也有这毛病，就喝这个，晚上能睡踏实。您试试，反正不花钱，是俺自己晒的。”
大爷接过去，乐呵呵地说：“这小伙子实诚，比医院那些冷冰冰的机器强。”
一上午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到了午休，陈砚之从藤编筐里掏出个保温桶，打开盖子，热气带着香味冒出来：“俺娘熬的小米粥，放了南瓜，你尝尝。”
林薇盛了一碗，南瓜的甜混着小米的香，暖胃得很。“你娘可真会弄，每天换着花样给你带。”
“她是怕我在医院吃不好，也怕你忙得忘了吃饭。”陈砚之挠挠头，“俺娘还说，你一个姑娘家，总吃食堂也不行，让我多带点，你也能跟着吃口热乎的。”
正吃着，一个年轻姑娘红着眼圈走进来，声音带着哭腔：“林大夫，我这脸咋回事啊？起了一脸小红疙瘩，痒得钻心，是不是过敏了？”
林薇让姑娘坐下，仔细看了看：“像是接触性皮炎，最近用啥新护肤品了？”
“就昨天在网上买了个新牌子的面膜，敷完就这样了。”姑娘急得快哭了，“我明天还有个重要面试，这可咋整啊？”
“别慌，”林薇安慰道，“先停用所有护肤品，我给你开点抗过敏的药膏，再吃点药，这药见效快，明天应该能消下去不少。”
陈砚之在旁边听着，忽然说：“俺这儿有马齿苋，刚从后院摘的，新鲜着呢。你回去捣成泥，敷在脸上，能消炎止痒，比药膏还温和，对皮肤没刺激。”
“这管用吗？”姑娘半信半疑。
“管用，”林薇点头，“马齿苋是天然的消炎药，外敷确实有效果。你试试，敷个十五分钟洗掉，再抹药膏，好得更快。”
姑娘拿着方子和马齿苋走了，陈砚之收拾着桌子，忽然笑了：“看她那样，比俺小时候丢了压岁钱还急。”
“面试对年轻人来说，确实重要。”林薇把粥碗洗干净，“下午还有个孕妇来复查，你记得把那个孕妇枕带来了吗？上次她说睡觉总不舒服。”
“带来了，”陈砚之指了指藤编筐，“就在底下呢，俺娘特意找人做的，里面填的艾草，安神，还能驱蚊子。”
下午的孕妇来了，肚子挺大，走路都费劲。陈砚之赶紧搬了个带靠背的椅子让她坐下，又端来杯温水：“慢点，别急。”
孕妇坐下就笑：“每次来都麻烦你，怪不好意思的。”
“不麻烦，”陈砚之把孕妇枕放在她腰后，“这样靠着是不是舒服点？俺娘说，怀娃后期腰最累，这个枕着能分担点劲儿。”
“确实舒服多了，”孕妇摸着肚子，“上次你给的那个茯苓饼，我吃了挺好，夜里不怎么腿抽筋了。”
“那是俺娘用茯苓和山药做的，补脾胃，还不长胖。”陈砚之笑得一脸得意，“今儿又带了点，在筐里呢，等会儿给你装包里。”
林薇给孕妇做完检查，说：“都挺正常的，就是后期别总躺着，适当走走，对顺产有好处。”
“知道了，”孕妇站起来，陈砚之赶紧扶了一把，“你们俩这搭档，真是没话说，又专业又贴心。”
送走孕妇，太阳都快落山了。陈砚之收拾藤编筐，把空了的保温桶、用过的毛巾都装进去：“明天俺娘做荠菜饺子，带点来给你尝尝？”
“好啊，”林薇锁上门，“不过总吃你家的，怪不好意思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陈砚之扛起筐，“俺爷说，互相帮衬着，日子才热乎。走，俺送你回家，正好顺路。”
俩人并肩往医院外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藤编筐里剩下的草药香混着晚风，飘得老远。林薇觉得，这样有搭档陪着出诊的日子，忙碌里带着暖，比以前一个人硬撑着，踏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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