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凉,淅淅沥沥敲在林渊那间破败木屋的窗棂上,溅起细碎的泥点。林渊正坐在灶台边补着药篓 —— 前几日上山时被荆棘勾破了底边,再不缝补,采来的草药就要漏一路了。他指尖捏着粗麻线,针脚却有些歪,不是手艺差,是昨夜的风寒还没好透,指尖总泛着麻意。
“吱呀” 一声,老旧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雨气的李大夫走了进来。他肩上扛着把磨得发亮的旧油纸伞,伞沿滴下的水珠在门槛边积了一小滩,手里的木质药箱边角有些磨损,却擦得干干净净。“林渊,身子好些没?” 李大夫的声音像灶膛里快灭的炭火,温吞却暖人,他不等林渊起身,就自顾自把药箱放在桌边,弯腰掸了掸袍角的泥点。
林渊连忙放下针线,起身要去倒热水,却被李大夫按住肩膀:“坐着吧,你这风寒刚压下去,别再着凉。” 说着,他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粗布药包,递到林渊手里 —— 药包还是温的,显然是李大夫揣在怀里带过来的。“这里面是紫苏和生姜,熬水喝,连喝三天,准好。”
林渊捏着温热的药包,鼻尖泛起酸。爹娘走后,村里大多人都只当他是个累赘,唯有李大夫总记着他的冷热,隔三差五送些草药过来,从不提钱。他低低应了声 “谢谢李伯”,把药包放在灶台上,又去给李大夫找干净的茶杯。
李大夫坐在桌边,目光落在窗外雾蒙蒙的青莽山,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这山,最近不太平。”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林渊端着热水过来,闻言脚步一顿:“是…… 是因为快入冬了,妖兽要找食吗?”
李大夫接过茶杯,指尖碰了碰杯沿,却没喝,只是看着杯里晃动的水面,好半天才缓缓道:“不止。你知道青莽山深处,那处黑风渊吗?”
“黑风渊?” 林渊心里咯噔一下。他只听村里老人提过,说那是青莽山的禁地,常年飘着黑雾,进去的人从没活着出来过。但他爹娘在世时,从不让他靠近山深处,也很少提这个名字。
“三年前那场山崩,就是从黑风渊开始的。” 李大夫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去。他抬眼看向林渊,眼神里藏着些林渊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那天早上,天还没亮,黑风渊那边就传来轰隆声,接着山就塌了…… 你爹娘,就是那天没的。”
林渊的手猛地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三年前的记忆像被雨水泡胀的木头,沉得压人 —— 他记得那天爹娘要去山北采一味罕见的草药,出门前还摸了摸他的头,说 “晚上给你做野兔汤”,可直到天黑,回来的只有漫天的尘土和村民慌乱的叫喊。他追问过很多人,爹娘到底去了哪里,可没人能说清,如今李大夫忽然提起黑风渊,他喉咙发紧,忍不住问:“李伯,我爹娘…… 是不是去了黑风渊附近?”
李大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晃动,热水溅出几滴在桌面上。他避开林渊的目光,拿起桌上的药箱,像是要掩饰什么,含糊道:“小孩子家,别问这些。你爹娘当年,还劝过村里的人,别靠近黑风渊,说那地方邪性……”
“那山崩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渊往前凑了一步,眼神里满是急切,“是不是黑风渊里有什么东西?我爹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想起前几日在山洞里摸到的冰纹,想起浑身的寒意,心里的疑问像疯长的藤蔓,缠得他喘不过气。
李大夫却猛地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别问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严厉了些,可看着林渊泛红的眼眶,又软了下来,叹了口气,“林渊,听李伯的话,安稳过日子就好。黑风渊是禁地,碰不得,以前的事,忘了最好。”
林渊看着李大夫的脸,他发现李大夫的眼角在发抖,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有什么话憋在心里,却不敢说。刚才提到爹娘劝村民时,李大夫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 他一定知道更多,只是不愿意说。
“李伯,” 林渊的声音有些哑,却带着一股韧劲,“我想知道真相。我爹娘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
“好了!” 李大夫再次打断他,拿起油纸伞,转身就往门口走,“药记得熬着喝,最近别上山,尤其是西边。”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林渊一眼,眼神复杂,像是叮嘱,又像是警告,“听话,安稳度日,比什么都强。”
木门 “吱呀” 一声关上,雨丝还在飘,李大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雾里。林渊站在屋里,看着灶台上温热的药包,又看向窗外被雾气笼罩的青莽山深处,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李大夫的隐瞒像一层薄纸,看似遮住了真相,却让他更确定 —— 黑风渊里,一定藏着和爹娘有关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李大夫知道。
他走到灶台边,点燃了柴火,看着火苗舔舐着锅底,心里暗下决心:等风寒好了,他要再往山深处走一走,不管黑风渊有多邪性,他都要查清楚,爹娘到底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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