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琴弦的碎片被林越小心地放在白瓷碗里，暗红的弦丝上还沾着细微的香灰，在灯光下泛着冷幽幽的光。林越指尖悬在碎片上方，刚要再次触碰读取记忆，却被赵峥抬手拦住：“先别碰，阴物碎片能量不稳定，频繁接触容易反噬。先把已知的线索理清楚，再做下一步打算。”
林越收回手，点头应下，将刚才从碎片中看到的画面一一复述：“张敬之不仅见过这琴弦碎片，还亲手将碎片磨成粉，交给送香人掺进香里。而且他提到‘大人不会亏待你’，这个‘大人’很可能就是李嵩 —— 毕竟张敬之是李嵩的门生，向来对他言听计从。”
周奎在一旁听得咋舌：“这么说，苏玉娘的死，是礼部主事一手策划的？可他为什么要杀一个女伶？没道理啊！”
“要么是苏玉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要么就是她只是个幌子。” 赵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目光锐利，“张敬之要杀的，可能不是苏玉娘，而是借苏玉娘的死，测试阴物毒的效果，或者掩盖其他阴谋。不管是哪种，先找到张敬之，审出真相才是关键。”
他转头对身边的差役下令：“你立刻带两个人去礼部，传张敬之来打更人衙门问话，就说有百花楼命案的线索要他配合核实。记住，态度要硬，若是他敢拖延，直接亮我的令牌！”
差役接过赵峥递来的黑色令牌，躬身应道：“属下明白！” 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暂时安静下来，林越盯着碗里的琴弦碎片，忽然想起父亲遗物里的那封带血的信 —— 信上也提到了李嵩，若是张敬之真的受李嵩指使，那父亲的 “通敌案”，会不会也是李嵩一手策划，借张敬之之手实施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越压了下去 —— 现在没有证据，不能妄下判断，等审了张敬之，或许能找到更多关联。
可没等多久，去传讯的差役就脸色难看地跑了回来，手里的令牌还攥在手里，额头上满是冷汗：“赵大人，张…… 张主事不肯来！”
“哦？” 赵峥挑眉，语气冷了几分，“他说什么？”
“他说他是礼部主事，掌管祭祀礼仪，没空管百花楼这种‘风月场所的小事’，还说…… 还说打更人衙门越权办案，让您别多管闲事。” 差役硬着头皮复述，“而且礼部的王侍郎还出面了，说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也不能随便传讯礼部官员，让我们赶紧离开，不然就要参我们一本！”
周奎一听就急了：“这王侍郎是李嵩的老部下，肯定是张敬之找他撑腰了！赵大人，要不咱们先禀明上面，再……”
“不必。” 赵峥打断他，站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长刀，“打更人衙门掌管天下灵异诡案，只要牵扯阴物，就归我们管。别说一个礼部主事，就是礼部尚书，我也照样能传！”
他转头看向林越：“你跟我去一趟礼部，有你在，或许能当场找到张敬之接触阴物的证据。”
林越连忙点头，跟着赵峥往外走。周奎看着两人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也带着几个京兆府的差役跟了上去 —— 他虽怕得罪礼部，但更想查清苏玉娘的死因，而且有赵峥在，想必不会出太大问题。
马车再次驶动，这次的目的地是礼部衙门。林越坐在车里，手心微微出汗 ——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朝廷官员的阻挠，也是第一次见识赵峥的查案权力，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礼部衙门坐落在京城的东侧，朱红的大门前挂着 “礼部” 的匾额，门口站着两个身着绿袍的吏员，见赵峥的马车停下，立刻上前阻拦：“来者何人？可知这是礼部衙门，不得擅闯！”
赵峥推开车门，腰间的长刀晃出冷光，黑色令牌直接拍在吏员面前：“打更人司赵峥，奉旨查案，传礼部主事张敬之问话。让开！”
吏员看到令牌上的 “打更人司” 印记，脸色瞬间变了，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赵大人，王侍郎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带张主事走……”
“王侍郎？” 赵峥冷笑一声，直接推开吏员，大步往里走，“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拦得住我！”
林越和周奎紧随其后，穿过礼部的庭院，就看到一个身穿紫袍的官员带着几个吏员迎了上来，正是礼部侍郎王谦。王谦脸上带着假笑，拦住赵峥的去路：“赵大人，何必这么动怒？张主事正在处理祭祀的急事，晚点再去配合查案不行吗？”
“急事？” 赵峥目光扫过王谦身后，看到一个穿青色官服的人影正往书房的方向躲，正是张敬之，“比人命还急？百花楼苏玉娘死于阴物毒，张敬之涉嫌用染血琴弦碎片制毒，这事要是传出去，你担得起责任，还是李嵩担得起？”
提到 “染血琴弦” 和 “李嵩”，王谦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却还是强撑着：“赵大人，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话！张主事怎么会有阴物碎片？”
“有没有，查过就知道。” 赵峥不再跟他废话，径直朝张敬之躲着的书房走去。张敬之见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脸上堆着假笑：“赵大人，不知下官哪里得罪了您，要劳您亲自跑一趟？”
林越站在赵峥身后，目光落在张敬之的手上 —— 他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还在渗着血丝，划痕的形状，和染血琴弦碎片的边缘极为相似！
“张主事，你的手怎么了？” 林越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张敬之的身体猛地一僵。
张敬之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强笑道：“没…… 没什么，不小心被纸划破了。”
“是吗？” 林越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扫过书房的窗户，“可我怎么觉得，你这伤口，像是被琴弦碎片划开的？而且你的书房里，好像还残留着阴物的能量 —— 要不要我们进去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染血琴弦的碎片，或者磨碎碎片的工具？”
张敬之的脸色彻底变了，王谦也慌了，上前一步想拦：“赵大人，没有搜捕令，不能随便搜官员的书房！”
“搜捕令？” 赵峥从怀里摸出一份文书，拍在王谦面前，“这是打更人指挥使亲批的查案文书，上面写着‘凡涉阴物案，可随时搜查相关人等居所、官署’。你要不要看看？”
王谦看着文书上鲜红的印章，再也不敢阻拦，只能退到一边，脸色铁青。张敬之站在原地，双腿发软，看着赵峥和林越走进书房，连阻拦的勇气都没有了。
林越走进书房，目光立刻被书桌角落里的一个小石臼吸引 —— 石臼里还有些淡黄色的粉末，正是毒香里的粉末，石臼的边缘还沾着一丝暗红的弦丝，和他手里的琴弦碎片一模一样！
“找到了。” 林越拿起石臼，展示给赵峥看，“这就是磨碎琴弦碎片的工具，粉末和毒香里的一致。”
张敬之看到石臼，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着：“不是我要杀她的，是…… 是李尚书让我做的！他说苏玉娘知道了十二宝的事，必须灭口，还让我用琴弦碎片制毒，嫁祸给鬼影……”
赵峥冷眼看着他：“李嵩还让你做了什么？林文彦通敌的案子，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张敬之浑身一颤，刚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吏员跑进来，在王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王谦脸色一变，立刻道：“赵大人，李尚书来了！他说要亲自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越心里一紧 —— 李嵩竟然亲自来了！是王谦通风报信，还是李嵩早就盯着这边的动静？
赵峥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差役下令：“把张敬之绑起来，带回去审问！不管李嵩来不来，这案子，我们查定了！”
差役立刻上前，拿出铁链将张敬之绑住。张敬之挣扎着，却不敢反抗，只能被差役拖着往外走。李嵩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庭院门口，看到被绑的张敬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却没有上前阻拦，只是冷冷地盯着赵峥和林越，眼神里满是警告。
赵峥没有理会李嵩的目光，带着林越和差役，押着张敬之径直走出礼部衙门。马车再次驶动，林越回头望去，看到李嵩还站在礼部的门口，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危险。
“别担心。” 赵峥看出了他的紧张，开口道，“有张敬之在，就算李嵩想拦，也拦不住。接下来，就是审出真相，找出李嵩的罪证 —— 不仅是为了苏玉娘，也是为了你父亲。”
林越点点头，攥紧了手里的石臼 —— 石臼里的粉末还在，这是指控张敬之、甚至牵扯李嵩的关键证据。他知道，接下来的审问，才是真正的硬仗，而李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马车驶进打更人衙门的大门，夕阳的余晖洒在门楼上，“打更人司” 四个大字泛着金光。林越深吸一口气，跟着赵峥走下车 —— 他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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