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晨光刚漫过文渊斋的朱漆门槛，一名穿着青色书吏袍的男子便掀帘而入 —— 腰间挂着礼部的铜符，袖口沾着些许墨渍，正是乔装后的打更人暗探阿辰。他目光扫过店内陈列的笔砚，看似在挑选，实则将每一处细节都记在心里：货架上的宣纸都盖着 “贡院专供” 的红印，狼毫笔的笔杆多是普通竹木，唯独最内侧的柜台用黑布遮着，隐约能看到铁线木特有的深色纹理。
“这位官爷想要些什么？” 掌柜王从内堂走出，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在阿辰的铜符上停顿了片刻 —— 那铜符是赵峥让人仿制的礼部书吏符，虽能以假乱真，却少了一枚只有内部人才知道的阴刻小印。阿辰心中一紧，面上却故作随意，拿起一支普通毛笔：“奉侍郎大人之命，来补购些贡院用的宣纸，顺便看看有没有好笔 —— 听说你们这儿有南疆铁线木做的笔杆？”
提到 “铁线木”，掌柜王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引着阿辰往内堂走：“官爷里边请，铁线木笔杆是特殊货，得从内库取。” 内堂比外间狭小，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落款处写着 “李嵩题”，墨迹虽有些陈旧，却保养得极好。阿辰假装欣赏字画，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信号筒 —— 若情况不对，只需捏碎筒底的火石，埋伏在外的暗探就能立刻支援。
“侍郎大人最近还好？” 掌柜王一边开锁取笔，一边状似无意地问，“前几日我那远房表哥还提过，说侍郎大人跟着李大人办差，忙得脚不沾地。” 阿辰心头一动，顺着话头接道：“侍郎大人是忙，李大人（李嵩）那边催得紧，科举的事一点都不能错。对了，你表哥是？”
“就是礼部的刘主事啊，” 掌柜王取出一支铁线木笔杆，递到阿辰面前，笔杆上的鳞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刘主事是我姑家的儿子，也是李大人的远亲 —— 我这文渊斋能拿到礼部的专供名额，全靠他们照拂。” 他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本进货单，翻开给阿辰看：“你看，这铁线木都是从李大人的南疆商号运过来的，每一批都有李大人府里的印记，错不了。”
阿辰的目光落在进货单的落款处 —— 果然盖着一枚 “李府私印”，与之前从影卫身上查获的密信印章一模一样。他假装核对数量，指尖悄悄用指甲刮下一点笔杆上的木屑，藏进袖口 —— 这木屑能检测出阴物能量，若与考生死前接触的毛笔一致，就能坐实文渊斋与墨煞的勾结。
“怎么这批笔杆的鳞纹比上次深？” 阿辰指着笔杆上的纹路，故意找茬。掌柜王的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这是墨先生（墨煞）特意交代的，说要多浸些‘料’，方便‘认人’—— 官爷您就别多问了，照侍郎大人的意思办就行。” 话音刚落，外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伙计慌张跑进来：“掌柜的，打更人的人在门口查问，说要找买铁线木笔的考生！”
掌柜王脸色骤变，一把将进货单锁进抽屉，推着阿辰往侧门走：“官爷快从这儿走，打更人的人难缠，别被他们撞见你在这儿！” 阿辰假装慌乱，趁机将内堂桌上的一封书信塞进袖中 —— 那信封上写着 “王掌柜亲启，李府缄”，显然是李嵩府里寄来的。
刚走出侧门，阿辰就看到林越带着两名暗探守在巷口。他立刻递上木屑和书信：“林大人，掌柜王是礼部刘主事的远亲，刘主事又是李嵩的远亲！进货单有李府私印，笔杆是李嵩南疆商号运来的，还提到墨煞让多浸‘料’！”
林越接过书信，拆开一看，里面只有短短几行字：“铁线木笔需在科举前送完，考生用过的笔杆回收，勿留痕迹 —— 李嵩。” 他握紧书信，眼底闪过冷光：“果然是李嵩在背后操控！文渊斋就是他的‘中转站’，一边通过铁线木笔给考生下标记，一边借掌柜的亲戚关系打通礼部，为科举舞弊铺路！”
“那现在怎么办？” 阿辰问，“掌柜王已经起疑，怕是不会再让我们靠近。” 林越望向文渊斋的侧门，那里已悄悄探出几个脑袋，显然是掌柜的伙计在盯梢：“别慌，我们要的证据已经拿到 —— 书信、进货单印记、木屑样本，足够证明文渊斋与李嵩、墨煞的勾结。现在只需等今晚戌时，黑鳞客栈的行动，把掌柜王和墨煞的人一网打尽！”
他说着，将书信和木屑交给身旁的暗探：“立刻送回总署，让苏清鸢检测木屑的阴物能量，比对考生毛笔的样本；再让赵峥查刘主事和李嵩的关系，看看还有多少礼部官员牵涉其中。”
暗探领命离去，林越则带着阿辰往巷外走。文渊斋的侧门悄悄关上，却不知掌柜王已在里面写密信，准备将 “礼部书吏来访” 的事禀报给李嵩府。而巷口的阴影里，林越的指尖划过腰间的干扰器 —— 今晚的黑鳞客栈，不仅要抓掌柜王，还要从他嘴里掏出李嵩在科举中安插的人手，以及贡院账册的秘密。
西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文渊斋的招牌在晨光中闪着光，看似普通的文房店，却藏着牵动朝堂的阴谋。林越望着远处的黑鳞客栈，心中已有了计划 —— 今晚的行动，不仅要破墨煞的埋伏，更要撕开李嵩在京城布下的这张 “文房陷阱”，为查清书院案、守护科举公正，再添一份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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