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红长虹与膨胀到极限的暗红肉瘤，在千分之一刹那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更令人心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尖锐嘶鸣！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至阳破邪的真火与混乱污秽的精神异力，如同水火相遇，疯狂地相互湮灭、对冲、吞噬！
以碰撞点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冲击波悍然扩散！所过之处，坚硬的石地如同豆腐般被削去一层，三座巨大的青铜炉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符文瞬间黯淡、崩裂，连接其上的管道纷纷炸开，腥臭的暗红液体与冰寒气息四处喷溅！
石龛中那些被固定的“容器”身体剧烈震颤，眉心的晶石“噼啪”碎裂，能量线寸寸断裂。大部分人在晶石碎裂的瞬间便失去了生机，软软垂下。少数几个侥幸未死的，也陷入了更深度的昏迷。
赵虎怒吼着将巨盾深深插入地面，整个人如同磐石般挡在冲击波前方，为身后的队员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石勇则咆哮着将两名失控的队员死死压在身下，用宽阔的后背硬扛了逸散的能量乱流，背上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冷锋双刀舞成一团银光，将飞射的碎石和能量碎片绞碎，护住沈括的后方。
张元清口诵真言，清蒙道光大盛，勉强稳住几名心神受创队员的灵台，脸色却是一白，显然消耗巨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能量碰撞的核心。
金红与暗红的光芒疯狂交织、扭曲，如同两条殊死搏杀的巨蟒。暗红肉瘤搏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表面血管根根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开！而沈括化身的金红长虹却凝练如实质，破妄戟尖那一点极致金芒，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抵住肉瘤的核心，一点点、坚定不移地向内灼烧、穿透！
“嗤——啦——”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密集响起。暗红肉瘤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金红真火顺着裂缝向内蔓延，所过之处，那些扭曲的精神异力如同被投入炼狱，发出无声的尖啸后化为缕缕青烟。
肉瘤的搏动变得紊乱、无力。
终于——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熟透果实破裂的声响。
暗红肉瘤再也无法承受内外交攻的力量，猛地向内坍缩，随即轰然爆散！但并非预想中毁灭性的精神爆炸，而是在破妄真火的焚烧下，化作一大团浓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红色雾气，随即被至阳之气彻底净化、蒸发，点滴不存！
核心被毁，弥漫地宫的精神风暴戛然而止！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侥幸未死的格物院队员瘫倒在地，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浸透衣背。赵虎拔出深深嵌入地面的盾牌，石勇晃了晃满是鲜血的后背，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冷锋收刀而立，呼吸略显急促。
沈括持戟站在原地，破妄戟尖的金芒缓缓敛去。他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凝聚本命精血的一击，消耗巨大。但他眼神依旧锐利，扫视着一片狼藉、濒临崩塌的地宫。
“清理现场，确认有无活口，收集所有可能残留的线索，尤其是那些管道里的液体和炉鼎碎片！”沈括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容置疑，“动作要快，这里撑不了多久了！”
“是！”众人领命，强忍着疲惫与伤势，迅速行动起来。
张元清走到沈括身边，看着那已然消失的肉瘤位置，心有余悸：“好险……若非国师当机立断，以真火破其核心，此地恐怕已是一片死域。”
沈括微微摇头，目光落在那些失去生机的“容器”身上，眼神沉重：“终究……没能救下他们。”
他走到一座崩裂的炉鼎旁，用戟尖挑起一块尚存余温的青铜碎片，碎片上扭曲的符文正在飞速黯淡。“幻魇的手段，越来越像……某种邪异的‘工程’了。他在试验，在优化他的‘产品’。”
侯吉如同地老鼠般在残骸中穿梭，很快有了发现。他从一个坍塌的石龛下方，扒拉出一个半埋在碎石中的铁匣，匣子用料考究，上面刻着一个不起眼的徽记——一朵被荆棘缠绕的莲花。
“大人，您看这个！”
沈括接过铁匣，入手沉重。匣子没有锁，他直接打开。里面并非金银，而是几封密信，以及一本薄薄的、用某种皮质封装的册子。
密信上的字迹娟秀中带着一丝诡异的灵动，内容多是向一个代号“园丁”的人汇报“苗圃”生长情况，提及“新肥料效果不佳”、“第七号母株出现排异反应”等语，俨然将这人命试验当成了园艺栽培。
而那本皮质册子，则让沈括瞳孔微缩。
册子前半部分，记录着各种复杂的人体能量脉络改造图谱，与死士心脏处的符阵同源，但更加详尽、系统。后半部分，则是一些零散的研究笔记：
“……精神波段共振理论初探，个体差异导致承载阈值波动……”
“……‘心猿’与‘意马’的分离与统合，是为‘驭民’之基……”
“……血肉苦弱，然意志可塑。以万民之念为薪柴，燃吾神降临之路……”
“……沈括，变数，亦或是……新的‘催化剂’？”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
“园丁……苗圃……母株……催化剂……”沈括合上册子，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幻魇不仅视人命为草芥，更将这一切视为一场庞大的、冷酷的“实验”。而自己，在他眼中，似乎也成了实验的一部分？
“轰隆！”
头顶传来更大的坍塌声，更大的石块开始落下。
“大人，必须走了！”赵虎急声道。
沈括将铁匣收起，最后看了一眼这人间地狱，毅然转身。
“撤！”
众人沿着来路快速撤离。在他们冲出地下甬道，回到康王府花园的下一刻，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假山连同其下的地宫，彻底塌陷下去，激起漫天烟尘。
星光重新洒落，带着夜晚微凉的空气。
幸存的格物院队员相互搀扶着，站在废墟之上，沉默地看着那巨大的陷坑。
这一战，他们捣毁了幻魇的一个重要据点，阻止了一场可能波及全城的精神灾难，获得了关键情报。
但代价，是袍泽的伤亡，以及那地宫中无数无声消逝的性命。
沈括站在废墟边缘，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手中紧握着那本皮质册子，仿佛能感受到其上承载的冰冷与疯狂。
催化剂？
他抬起头，望向汴京沉睡的轮廓，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那就看看，我这“催化剂”，最终会引爆的，是谁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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