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会，已如蛀虫，蚀透汝之堡垒根基。”
云芷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凿子，狠狠敲在麦克尼尔将军的心头。他瞳孔骤然收缩，按在枪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震惊之后，是本能的反驳与怀疑。
“荒谬！”麦克尼尔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气，“救世会只是一个边缘宗教团体，虽有煽动言论，但绝无可能……”
“边缘？”云芷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衰败之种’引发的慢性瘟疫，伪装成医疗人员的‘清洁小组’，下层区域秘密实验室中，以活人与变异体为原料，提炼‘生命精华’……这些，也是边缘？”
她每说一句，麦克尼尔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这些词汇，有些他隐约听过报告（如奇怪的慢性病），有些则完全陌生（如生命精华），但组合在一起，勾勒出的画面让他脊背发凉。尤其是“秘密实验室”和“活人原料”，触及了他作为军人底线。
“证据！”麦克尼尔死死盯着云芷，“你有何证据？！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个……来历不明的闯入者？！”
他无法理解云芷的存在方式，但这不代表他会轻易相信如此骇人听闻的指控。
云芷似乎早有所料。她并未取出任何实体证据，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一缕混沌气流在她掌心汇聚，迅速演化、变幻，竟如同全息投影般，将之前地下实验室中的景象——那些浸泡在培养舱中的人体、被抽取能量的变异体、中央那台邪恶的装置、以及莉娜医生被禁锢的画面——以一种无比真实、带着灵魂层面冲击力的方式，直接投射到了麦克尼尔的脑海之中！
这不是视觉的幻象，而是记忆与感知的共享！
麦克尼尔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半步，额角瞬间渗出冷汗。那画面中的残酷、冰冷与绝望，是如此真实，如此触目惊心！尤其是当他“看”到几个穿着堡垒制式防护服、却袖口绣着不起眼红十字的“医护人员”在冷漠操作时，他最后的防线被击碎了！
那是他堡垒内部的人！至少，穿着他堡垒的制服！
“他们……他们怎么敢……”麦克尼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愤怒，也是后怕。堡垒内部，竟然隐藏着如此庞大而邪恶的阴谋，而他这个最高指挥官，竟如同瞎子聋子一般！
“堡垒医疗系统、部分下层管理，乃至……你身边，或许皆有彼等眼线。”云芷收回手掌，幻象消失，但她的话语更具冲击力，“其目的，非仅掠夺资源，乃欲颠覆此城，以汝等血肉魂魄，献祭于其所谓‘真神’。”
麦克尼尔脸色铁青，呼吸粗重。他并非蠢人，只是被外部压力和内部庞大的事务牵扯了太多精力。此刻被点醒，许多之前被忽略的异常细节瞬间串联起来——某些医疗报告的模糊不清、下层区域人口失踪案件的不了了之、甚至几次针对外部威胁的决策似乎都受到了不明干扰……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脚底升起。堡垒，真的已经从内部开始腐烂了！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云芷，眼神已然不同。之前的警惕和敌意被一种沉重的、寻求答案的迫切所取代。
“你……您，究竟是谁？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他用上了敬语。能够以这种方式呈现证据，拥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眼前这位的存在，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本尊云芷。”她第一次报出名号，语气淡然，“告知于你，只因清理门户，略显麻烦。若汝愿拨乱反正，可省却本尊些许手脚。”
理由简单直接，甚至有些……傲慢。但配合她刚才展现的手段，却显得无比理所当然。
麦克尼尔嘴角抽搐了一下。清理门户？省却手脚？这分明是把他和整个钢铁堡垒都当成了需要被“清理”的对象，或者至少是……需要被管理的麻烦。
但他无法反驳。对方确实有这个实力和资格。
是继续维护自己那可能早已千疮百孔的权威，固执己见，最终带着整个堡垒走向毁灭？还是抓住这唯一的、来自“非人”存在的援手，拼死一搏，清除内患？
麦克尼尔将军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中挣扎、屈辱、决绝交替闪现。短短几秒钟，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最终，他猛地一咬牙，挺直了那依旧如同钢铁般坚硬的脊梁，对着云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个礼，并非完全臣服，而是对强者、对真相、以及对拯救堡垒唯一机会的承认与请求。
“云芷……女士。”他选择了这个相对中性的称呼，“请您……指点！麦克尼尔，代表钢铁堡垒，请求您的帮助，清除内部毒瘤！”
他放下了身为将军的骄傲，为了堡垒数万军民的存续，低下了头。
云芷看着他，微微颔首。还算识时务。
“首要，封锁消息，控制关键节点……”她正要简要说一下行动思路，忽然，她神识微动，察觉到一股隐蔽且迅疾的能量波动，正从下方某个角度，锁定了顶层平台！
是狙击！能量武器的狙击！目标，直指麦克尼尔将军！
救世会的反应，比她预想的更快！他们要在将军采取行动前，灭口！
云芷眼中寒光一闪。
“小心。”
她只说了两个字，身形未动，但那枚从暗处射出的、足以穿透重型装甲的高能粒子束，在进入她周身一定范围时，如同撞上了一堵绝对无形的墙壁，能量瞬间溃散、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麦克尼尔甚至没能察觉到死亡的临近，只看到云芷眼神微冷，说了句“小心”。
而云芷的目光，已然穿透层层建筑，锁定了下方某个伪装成通风管道的狙击点，以及里面那个满脸错愕、正准备撤离的狙击手。
“找到一只老鼠。”她淡淡说道。
清理行动，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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