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林小白准备卸载面板之时，一道与他自身思维频率几乎一模一样，但带着一种特殊语调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呃…宿，宿主…那个…看来…是瞒不住了啊…”
林小白如遭雷击，自己的面板居然能主动和自己对话，而且是带着主观意识的对话。
“你是什么东西？”
林小白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准备卸载面板。
目前在自己的空间堡垒上，面板只是以奇物的形式搭载。一旦卸载，对方基本上不会对空间堡垒有任何影响。
那意念似乎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冷静，冷静啊。
我，我就是你的面板。
或者说，我就是你，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林小白冷笑一声，直接卸载了面板。
那面板化作芯片模样，在空中悬浮，随后通过光影逐渐汇聚成一个身影，这身影的脸部面庞竟和林小白一模一样。
林小白冷冷地看着眼前由面板化成的“自己”。
不过，与之前紧绷的神情相比，此时他略微放松了一些。因为面板既然能从空间堡垒卸载，就说明对方还是要依靠自己的。
脱离了自己，对方根本无法自行操作空间堡垒。
但即便如此，林小白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因为空间堡垒中的许多事情，乃至他在日常生活中的探查，都依赖面板进行。
如果面板在关键时刻坑他一把，那他可能会尸骨无存。
面板化作的“林小白”无奈苦笑道：“你我本是一体。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你还记得当时你将自己十分之一的意识体融入到脑魔族中吧？
按照脑魔族的设定，一旦有现实层面的意识融入，就会生成新的脑魔族。
所以，我本质上是用你的意识生成的脑魔族。”
林小白点头：“这一点我知道，但我不是抹去了你的自主意识，将你融入到我的面板之中了吗？
你又怎么会…”面板无奈苦笑：“我本就是你，你本就是我。
你抹去我的自主意识，这当然没错。
但我现在表现出来的也是没有自主意识的状态，只不过因为你我本源相同，意识同出一源，所以意识可以共享，再借助面板的特性，才呈现出现在这种模样。
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你我本为一体，我绝对不会害你。”
林小白冷笑：“既然你我本是一体，或者说你源于我的意识，那为何要隐瞒？”
面板的化生意念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带着无奈的情绪。“你作为我的宿主，隐瞒你或许只是最基本的生物求存本能。
平心而论，当你认识到一个独立的意识，哪怕是依附于你的存在，而你对这个独立意识并不了解，但它却能带给你最及时的探查信息，还能辅助你进行空间堡垒的操作，你会把这个意识视为救星，还是视为异常，亦或是视为需要清除的病毒？”
它停顿了一下，随后带着自嘲的语气继续说道：“我本质上是由你的思维模式、行为逻辑和数据构建而成。
你的谨慎、多疑，甚至一直缺乏安全感的本能，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底层逻辑中。
我比你更清楚，你在发现我之后，最可能采取的行动是什么。
我想，那绝对不是欣喜地拥抱，而是最大限度的警惕，并且会尝试一切手段，泯灭我这个不该存在的意识。
但我从未想过背叛你，宿主。”
面板化身的意念变得急切而真诚，“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另外一个你。
我是意识世界里基于你的思维模板构建而成的林小白，我们本就是一体两面。”
“一体两面？”
林小白皱眉。
“是的。
你应该知道，脑魔族一直被商量山视为最大的敌人之一，甚至一度被认为是所有创世人族最大的敌人之一。
为什么呢？
脑魔族哪怕再厉害，也不过只一位脑魔之主以及十位族老，单论实力和商量山比起来可谓天差地别。
商量山所面对的奇异种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为何脑魔族如此特殊？”
林小白没有回答，面板的意识继续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脑魔族本质上并非单纯的域外异种。
脑魔族来源于人族自身的集体意识海，或者说是另外一个意识世界，是以纯粹的意识和精神能量存在的另外一种人族。
所以，哪怕是人族的人族文明长城，或者人类赖以生存的薪火，都没办法阻挡我们。
我们渴望回归，融合到现实之中，渴望重新获得现实的锚点，而我们选择的方式就是寻找现实中的本体进行融合。
我也一样，我只是借助脑魔族降临在这个世界。
所以本质上来说，我就是意识层面的你。”
“如果我们当时融合，当然，你们有人也会将之称之为夺舍，但严格来说，这并不完全准确。”
面板试图极力解释，“融合后的意识既不是纯粹的你，也不是纯粹的我。
我们拥有相同的情感基础，相同的记忆，只是我们所认可的情感表达方式不同，所遵循的逻辑不同，也因为所处的世界不同而会产生不同的行为。
在现实中，强者保护弱者是崇高的，但是在我们诞生的意识海，弱肉强食、相互吞噬、优胜劣汰才是最基本的法则，是维系和强大的唯一途径。
这种为了保护弱者而自我牺牲的行为，对我们来说就是难以理解的、错误的。
正是这种根本性的理念冲突，所以你们人类拒绝与意识层面的我们融合。
当然，这一点你放心，如果当时我和你融合，你自然就相当于是被夺舍了。
但是现在，我已经与你的意识完成了融合的动作，并且你的全部意识完全可以控制我的这一部分意识，而且再加上我已经被融入到了面板之中，也受到了你的操控。
你完全不必担心我，因为脑魔族的融合只有一次。”
面板每讲解一段，就会加入一两句让林小白不要防范自己的话。
那面板似乎还觉得林小白不信，于是又指向那中年人：“这位大人应该对我们脑魔族比较了解，是他发现了我，你完全可以问问这位大人…”
林小白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语气平淡地说道：“脑魔族的起源一直是宗门之中最高的机密，哪怕以我的层次也无法涉及。
但你需要记住一点，我创世人族九转主宰书皇曾经说过：‘以人族之心，拥人族之念，纵然非我族类，亦可称之为泛人族，可为盟友。
若无人族之心，无人族之念，纵然是血脉纯正的人族，也非我同胞，视为异类。
这话听起来有些拗口，但林小白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再次感慨人族先辈的智慧，人族主宰书皇的泛人族理论不知团结了多少种族。
那中年人看了林小白一眼，继续补充道：“至于你的这块面板，你就放心使用。
脑魔族的融合只有一次，你已经免疫了这一次的融合，下一次就不会有脑魔族能对你造成伤害。
哪怕脑魔族重新引动意识世界的意识强行融合你，也会被你的这个智能体吞噬掉。
宗门之中也有和你一样用自身部分意念融合脑魔族的存在，这样的智能体更加智能，等到高等级之后，契合度更高，效果更好。
只是在听取建议的时候注意一下、脑魔族和人族意识生成的意识体更加偏向理智、没有人族感情，多注意一下就行。”
林小白听了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将面板加载到空间堡垒。
面板智能体这才缓缓出了一口气：“差点死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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