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头顶,晒得人头皮发烫。
西郊皇庄那百亩特意圈出来的试验田里,一片新绿刚刚破土,在深褐色的土地上显得格外稚嫩。
林晏蹲在田埂上,脑袋上扣着个不知道从哪个老农那里顺来的大草帽,遮住了大半张精致的小脸。
他正对着眼前一小片刚冒出尖尖的绿苗指指点点,嘴里念念有词:
“小红你要加油长啊,长得壮壮的,将来结个大红薯……小土你也是,别输给它……”
跟在他身后的老农官听着这称呼,嘴角抽了抽,没敢吱声。
谢霄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正听着几位农官汇报幼苗的初步长势数据。他目光扫过整片田地,神情专注。
偶尔,他会看似随意地抬起手腕,目光在空无一物的腕间短暂停留片刻——只有他自己能看到,那透明的光幕上正实时显示着这片田地的土壤湿度、温度和潜在风险分析。
“东北角那片,‘土豆宝宝屋’,”
谢霄忽然开口,指向一片区域,“土层三寸下湿度偏低,午后需增补一次小水,不可漫灌。”
负责那片区域的农官连忙记下,心里暗暗佩服,谢大人明明刚来,怎么观察得比他们这些天天蹲守的人还细致?
“知道啦,‘土豆宝宝屋’嘛!”
蹲在田埂上的林晏立刻扬起声音接话,他站起身,拍了拍沾上泥土的手,跑到谢霄身边,邀功似的说,“我都记着呢!保证不会弄混!”
谢霄侧头看他,见他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草帽下的小脸晒得有些发红,伸手替他正了正歪掉的草帽,低声道:
“嗯。别晒太久。”
这时,管事引着一群穿着粗布短打、皮肤黝黑的汉子走了过来,他们是京郊附近几个庄子的庄户代表,被特许今日来参观这传说中的“祥瑞”田地。
林晏一看,立刻来了精神,整理了一下衣袍(虽然上面还有泥点子),清了清嗓子,摆出架势。
“各位乡亲父老,快来看!”
他指着那片绿油油的幼苗,声音清脆响亮,“瞧见没?这就是咱们千辛万苦从海外带回来的宝贝!这叫红薯,这叫土豆,那边是玉米!”
庄户们瞪大了眼睛,好奇又敬畏地看着那些小苗,交头接耳。
林晏比划着一个夸张的大圆:
“别瞧它们现在小,等长大了,那红薯,能结这么大!一个就够娃娃吃一顿!一亩地下来,能收这个数!”
他伸出两只手,翻了一下,意思是千斤以上。
“真的假的?能有这么神?”
一个老农忍不住质疑,他种了一辈子地,没见过这般产量。
“当然是真的!”
林晏眼睛一瞪,随即又笑起来,带着点小得意,“我亲眼见过的!等收获了,你们就知道了!到时候,家家粮仓堆满,再也不用怕青黄不接饿肚子!”
他讲得绘声绘色,语气里的笃定和热情感染了不少人。
庄户们看着他那张真诚又带着点娇憨的脸,再看看旁边气度沉凝、显然是主心骨的谢大人,心里的怀疑去了大半,转而充满了火热的期待。
忙活了一下午,回到谢府时,林晏感觉自己快散架了。
他踢掉鞋子,毫无形象地瘫在书房窗下的软榻上,哼哼唧唧:
“累死我了……腿酸,脖子也酸……”
谢霄放下手中的文书,走到榻边坐下,伸手在他小腿上不轻不重地按着。
“让你在凉棚里待着,非要去太阳底下晒。”
“那不行,”
林晏翻了个身,把后背亮给他,“我得盯着我的‘小红’‘小土’们嘛……呜呜,这儿,肩膀也酸。”
谢霄的手移到他的肩膀上,力道适中地揉捏着那紧绷的肌肉。
林晏舒服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发出细小的哼哼声。
揉着揉着,林晏忽然睁开眼,狡黠一笑,趁谢霄俯身靠近,猛地仰头在他脸颊上“啾”亲了一口。
谢霄动作一顿,眸色瞬间深了些。
他扣住林晏想要缩回去的肩膀,低头就吻住了那带着笑意的唇,力道带着点惩罚性的凶狠。
林晏被亲得猝不及防,呜咽了两声,很快便软了下来,手臂勾住谢霄的脖子。
就在两人气息都有些紊乱时,书房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是管家来询问晚膳安排。
谢霄立刻松开了他,直起身,神色如常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林晏脸颊绯红,唇瓣水润,气鼓鼓地瞪了谢霄一眼,拉起薄毯盖住了自己。
用过晚膳,林晏本想赖在谢府,却被国公夫人派来的嬷嬷“请”了回去。
一进府门,就看到母亲端坐在花厅,手边还放着一摞崭新的画卷。
林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晏儿,回来得正好,”
国公夫人笑容满面地招手让他过去,“快来看看,这是娘托人新寻来的几家姑娘的画像。你看这位,王御史家的千金,模样周正,性情温婉,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林晏一个头两个大,不等母亲展开画卷,就连连摆手:
“娘!我这才刚回京,试验田那边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功夫看这个!”
“再忙终身大事也不能耽误啊!”
国公夫人不依不饶,“你先看看,合不合眼缘……”
林晏眼珠子一转,看到桌上放着的一碟子早上从试验田带回来的、烤好的小土豆(早期收获的样品),立刻抓起一个,塞到母亲手里,语气诚恳:
“娘,您尝尝这个!海外来的土豆,烤熟了又香又粉,顶饱!比看画像实在多了!我那边还有数据要整理,先走了啊!”
说完,不等国公夫人反应,他像只泥鳅一样,转身就溜出了花厅,留下国公夫人拿着那个温热的烤土豆,哭笑不得。
逃回自己的院子,林晏松了口气,躺在床上滚了两圈,又开始想念谢府书房的软榻,还有……那个人。
而此时的书房里,谢霄屏退了左右。
他独自站在窗前,夜幕低垂,他抬起手腕,透明的光幕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试验田各区域的详细数据图谱,湿度、温度曲线,甚至模拟出的未来几日虫害风险概率。
他修长的手指在光幕上虚点,调出《种植手册》的草稿,将今日观察到的细微情况和数据分析结果,逐一补充进去。
比如某片区域因土质差异,可能需要调整基肥比例;又根据未来几日的温度预测,提醒农官注意某一时段的遮阳防护。
这些远超时代的精准预判和细致指导,让负责具体执行的几位老农官心中惊叹不已,只觉谢大人真乃神人,对农事之精通,简直深不可测。
处理完这些,光幕上的内容悄然切换。
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打开,里面存着不少图像——是光幕捕捉到的,林晏在田埂上蹲着戳幼苗的侧影、阳光下扬着草帽大笑的瞬间、甚至还有方才在榻上被他亲得眼角泛红眸含春水的迷糊模样……
谢霄的目光在这些“数据”上停留许久,冷硬的唇角微微牵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他关掉光幕,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试验田的幼苗正在悄然生长,而某些潜藏的心事,也如同这夏夜的蔓草,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悄然滋长,缠绕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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