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宫门外已是车马如龙,文武百官身着朝服,静候入宫。
今日是大朝会,更是封赏新粮推广功臣的日子。
林晏难得起了个大早,困得眼皮直打架,任由谢霄帮他整理身上那套繁复的诰命礼服。
他打了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地往谢霄肩膀上靠,“呜呜,好困……非得穿这么正式吗?脖子都快被压断了。”
谢霄仔细地替他理好衣领,又正了正他头上那顶象征品级的金冠,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
“今日非同小可,乖乖忍耐些。”
他看着林晏困倦的小脸,眼底带着一丝笑意,“待会儿到了金銮殿上,可不能再打哈欠了。”
“知道啦知道啦,”
林晏勉强站直,揉了揉眼睛,“不就是听封领赏嘛……希望能赏些实在的,比如金子,或者城南新开的那家糕点铺子……”
他小声嘀咕着,已经开始盘算待会儿下朝要去哪里打牙祭。
谢霄无奈地摇摇头,牵起他的手,“走吧,马车已在外面候着了。”
金銮殿上,庄严肃穆。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皇帝高坐龙椅,面色红润,显然心情极佳。
内侍官展开明黄的圣旨,尖细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兹有户部侍郎谢霄,慧心巧思,献策献力,推广新粮,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擢升为户部尚书,加封太子少保,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京郊皇庄两座……”
一连串的封赏念下来,殿内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这赏赐,不可谓不厚重。谢霄面色平静,出列跪倒,声音沉稳:
“臣,谢霄,谢主隆恩。”
紧接着,圣旨提到了林晏:
“……国公府公子林晏,辅佐有功,劝农得力,于新粮推广之事,亦功不可没……特晋封为一品荣禄大夫(注:此处选用一个荣誉性的高阶文散官衔,虽为男子,但可类比诰命之尊荣,且便于上朝听封),赏黄金五千两,东海明珠一斛,御制玉佩一对……”
林晏还在琢磨“荣禄大夫”是个什么官,就被身后的小内侍轻轻推了一下,示意他出列谢恩。
他忙学着谢霄的样子出列,有些生疏地跪下,声音清亮:
“臣林晏,谢陛下恩典!”
心里却想着,金子不错,明珠和玉佩可以拿去给呜呜镶个新发冠。
封赏完毕,百官正待山呼万岁,却见谢霄并未起身退回队列,反而再次俯身,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响起:
“陛下厚恩,臣感激涕零。然臣心中尚有一愿,积压已久,如鲠在喉,恳请陛下成全!”
皇帝似乎早有预料,面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抬手道:
“哦?谢爱卿有何心愿,但说无妨。”
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谢霄身上。林晏也好奇地歪头看他,不知道谢霄还有什么想要的。
只见谢霄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坦荡地迎向龙椅上的皇帝,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臣,心仪国公府公子林晏已久,情深难抑,无法自拔。今日斗胆,恳请陛下赐婚,许臣与林晏结为连理,此生相守,永不分离!”
“嗡——”的一声,整个金銮殿仿佛炸开了锅。
尽管京城早有风言风语,尽管两人形影不离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在如此庄重的场合,由位高权重的谢尚书亲自、公开地向陛下请求赐婚,求娶另一位男子,这简直是大齐开国以来头一遭!惊世骇俗!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史当场就变了脸色,手指颤抖地指着谢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有违礼法”、“不成体统”之类的话,但被谢霄那坦然无畏的目光一扫,又瞥见龙椅上陛下那看不出喜怒的脸,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
林晏完全懵了。
他呆呆地跪在原地,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身旁谢霄挺拔而坚定的侧影。
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谢霄那句“心仪已久”、“结为连理”、“此生相守”在反复回荡。
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心跳得像擂鼓一样,又快又响,他几乎怀疑整个大殿的人都能听见。
他……他没想到呜呜会在这时候,用这种方式……求陛下赐婚?
一位素来以古板着称的宗室老王爷终于忍不住,颤巍巍地出列,躬身道:
“陛下!此事……此事恐有不妥啊!谢尚书与林公子皆为男子,这……这婚姻大事,乃人伦之始,祖宗礼法……”
“皇叔此言差矣。”
皇帝终于开口,打断了老王爷的话,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朕倒觉得,谢爱卿与林公子,乃是天作之合!”
他顿了顿,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为功在社稷?谢霄与林晏,献新粮,解民困,使我大齐仓廪充实,百姓再无饥馑之忧!此乃不世之功!何为情深义重?他们二人,自江南书院相识,一路相互扶持,并肩作战,历经地方治理、出海寻种、推广农事,可谓同甘共苦,心意相通!此等功绩,此等情谊,难道还抵不过那些虚浮的礼教条文吗?”
皇帝的目光落在仍处于震惊状态的林晏身上,语气温和了些:
“林爱卿,朕且问你,谢尚书之心意,你可愿意接受?”
林晏猛地回过神,对上谢霄望过来的温柔而带着询问的目光。
他看到那目光深处的紧张和期待,心头一热,所有羞涩和慌乱都被一股巨大的勇气取代。
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
“回陛下!臣……臣愿意!臣也……也心仪谢大人很久了!”
说完这句,他耳根都红透了,却勇敢地没有移开视线。
“好!好!好!”
皇帝抚掌大笑,连道三声好,“两情相悦,珠联璧合!此乃我大齐之佳话,盛世之祥瑞!”
他看向一旁侍立的内阁首辅,“拟旨!”
首辅大人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但皇帝金口已开,他只能躬身应道:
“老臣遵旨。”
皇帝略一沉吟,便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谢霄,品性端方,功勋卓着;荣禄大夫林晏,纯善敏慧,辅佐有功。二人情投意合,志同道合,实乃天造地设之缘。朕感其情深,成其美事,特赐婚于二人,择吉日完婚,永结秦晋之好。钦此!”
圣旨当场拟就,用了最快的速度誊写盖印。内侍官捧着新鲜出炉的圣旨,走到殿中。
“谢霄,林晏,接旨!”
谢霄深深叩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臣,谢霄,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晏也连忙跟着叩首,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只会跟着说:
“臣……臣林晏,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那卷沉甸甸的圣旨,谢霄率先站起身,然后向仍跪在地上的林晏伸出了手。
林晏仰头看着他,阳光从大殿高高的窗户照进来,勾勒出谢霄挺拔的身形和温柔的笑容。
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放入那温暖的掌心。
谢霄微微用力,将他拉起身。在满朝文武或震惊、或复杂、或羡慕、或祝福的目光注视下,两人并肩而立,双手紧紧交握。
林晏感觉到谢霄掌心的温热和力量,心中那份巨大的喜悦和踏实感终于冲破了最初的懵然,化作眼底闪烁的星光和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悄悄用力回握了一下谢霄的手,小指还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
谢霄侧头看他,眼底是化不开的浓稠爱意和如释重负的轻松。
这一刻,金銮殿上的喧嚣仿佛都远去。
他们握着彼此的手,也握住了那道象征着认可与祝福的圣旨,更握紧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确定的未来。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依次退出大殿。不少人经过谢霄和林晏身边时,神色各异,但终究没人再敢多说什么。
几位与谢霄交好的官员,如工部尚书等,则上前笑着道贺:
“恭喜谢尚书!恭喜林大人!”
林晏还有些不好意思,躲在谢霄身后半步,抿着嘴笑。
谢霄则从容地一一回礼,姿态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走出宫门,夏日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身上。林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美梦。
他举起手里明黄的圣旨,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扭头看向谢霄,眼睛亮晶晶的:
“呜呜……我们,我们真的……陛下真的赐婚了?”
谢霄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抬手轻轻拂去他额角因紧张而渗出的一点细汗,目光温柔得能溺死人:
“嗯,真的。圣旨为凭,天下为证。乖乖,你跑不掉了。”
林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圣旨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扬起下巴,带着点小得意:
“谁要跑了!以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的……”
他卡壳了,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词。
“夫君。”
谢霄从善如流地接上,语气自然无比。
林晏的脸又红了,哼了一声,却没反驳,只是把怀里的圣旨抱得更紧,小声嘟囔:
“反正……反正以后你得对我更好才行!”
“好。”
谢霄笑着应承,牵起他的手,走向等候在宫门外的马车,“走吧,我们先回国公府,想必岳父岳母大人已经等急了。”
听到“岳父岳母”这个称呼,林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一边被谢霄牵着走,一边兴奋地说:
“对对对!快回去告诉爹娘哥哥这个好消息!还有姐姐!看他们还用不用给我相看那些小姐公子了!”
马车轱辘转动,驶离皇宫。车厢内,林晏依旧兴奋地摆弄着那卷圣旨,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畅想着婚礼要请哪些人,要穿什么样的礼服,新房要怎么布置……
谢霄靠在车壁上,静静地看着他,听着他充满活力的声音,只觉得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填满。
多年的谋划,小心翼翼的守护,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圆满的结果。他伸出手,将沉浸在喜悦中的少年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
“乖乖,”他低声唤道,“我们回家了。”
林晏终于安静下来,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回家。”
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向着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车外是俗世的烟火气,车内是相依的两个人,和一份刚刚被天下最尊贵之人盖章认证的、坚不可摧的爱情。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小纨绔靠贴贴拿下未来首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