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维度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凌渊的“视线”中，只有那一行行由因果律交织而成的金色文字，它们悬浮在无尽的虚空之中，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模因……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名字。
凌渊回顾自己血腥的两世。前世，他被逼到绝路，家破人亡，最终与仇敌同归于尽。今生，他重生归来，手握屠刀，将一个个曾经的仇敌斩于马下。
林家、王家、那些背叛他的宗门长老、那些贪婪的世家之主……
他以为自己在复仇，在清洗世界的污秽。
可现在，【因果倒转之书】用最冰冷、最宏大的方式告诉他，他错了。
那些人，无论是前世将他逼入死地的，还是今生被他踩在脚下的，都不过是被“模因”这种无形之物操控的傀儡。
他们的贪婪、他们的疯狂、他们的背叛……都只是被放大的欲望，是被污染后身不由己的提线木偶。
凌渊仿佛看到了前世今生所有死在他刀下的面孔，一张张，扭曲而又可悲。
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了两世，此刻，终于彻底熄灭了。
没有一丝温度，只剩下冰冷的、漫无边际的灰烬。
一股前所未有的虚无感，瞬间吞噬了他。
原来我挥舞了两世的屠刀，砍向的都只是影。真正的仇敌，甚至没有实体……
他的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苦涩地低语。
也好，这样，我的刀下，便再无故人。
“凌渊！你听得到吗？凌渊！”
“情况紧急！快回应我！”
秦书仪焦急的呼唤，如同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穿透了意识的壁障，微弱地触碰着他。
外界的喧嚣与内心的死寂，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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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龙国西境，某处被列为最高机密的禁区废墟。
夜色如墨，狂风卷起沙砾，敲打着残破的合金墙壁，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战无双身着黑色作战服，面容冷峻，亲自带队勘察着这片被彻底摧毁的地下实验基地。
这里，曾是楚天恒麾下一处最隐秘的研究所。
“报告将军！”一名队员快步上前，神色凝重，“我们在b-3区发现了大量生命维持装置的残骸，根据残留的生物组织分析……实验体，全部是未成年的孩童。”
战无双的眼神骤然一寒。
他走到一排排破碎的培养仓前，刺鼻的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地上散落着一些儿童的玩具，与冰冷的金属残骸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继续说。”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怒到极致的表现。
“根据回收的数据碎片，这里在进行一项……非人道的基因筛选实验。而且，我们在核心实验室的样本残片上，检测到了与上次‘天阳市事件’高度相似的……精神污染信号。”
队员顿了顿，艰难地吐出了那个词：“疑似，模因污染。”
战无双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奉命追捕凌渊，因为凌渊被定义为“失控的超级个体”，是潜在的巨大威胁。
可现在，他所效忠的体系中，那个被誉为“人类守护神”的楚天恒，其秘密基地里，却出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罪证。
用孩童做实验，还与模因污染有关！
一个可怕的念头，第一次在战无双的脑海中浮现：他正在执行的任务，真的是正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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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手机的震动将凌渊的意识彻底拉回现实。
他缓缓睁开双眼，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在他漆黑的瞳孔中投下一点微光。
那双眼睛里，曾经的滔天恨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承载了千年风雪的死寂与深邃。
他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凌渊！你终于回应了！”秦书仪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和极度的紧迫，“你现在在哪？安不安全？”
“闻道阁已经启动了最高级别的‘道诛令’，整个修行界都在找你！还有楚天恒，他的‘方舟计划’已经进入了最终阶段，根据我们的情报，他正在……”
“这些都不重要了。”
凌渊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位俯瞰棋局的君王。
秦书仪急切的汇报被打断，愣住了：“什么？”
“闻道阁的追杀令，楚天恒的方舟计划…这些都只是表象。”
凌渊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
“我要你查的，是病根。”
秦书仪彻底懵了，她完全跟不上凌渊的思路：“病根？什么病根？”
凌渊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动用天机阁和秦家的一切力量，包括那些最古老的、被尘封的档案。去查。”
“查阅夏朝之前的断代史，查阅所有关于‘天外邪魔’的传说。”
“查阅历史上每一次大规模‘群体性失智’事件，无论是东方的‘邪祟附体’，还是西方的‘巫蛊狂热’。”
“我要知道，它们出现的规律，以及……每一次，我们人类是如何惨胜的。”
凌渊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秦书仪的脑海中炸响。
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个人恩怨和世家争斗的范畴！这是以千年为尺度的历史考古！
凌渊，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秦书仪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凌渊，已经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复仇者。
他的敌人，也早已不是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对手。
“我明白了。”许久，她艰涩地回应，声音因震撼而颤抖。
挂断电话，凌渊独自伫立在窗前。
【因果倒转之书】在他意识中缓缓浮现，那孤零零的S级世界任务，像一个沉重而孤独的烙印。
恨意消散后，涌上心头的不是轻松，而是一种知晓天命、却只能独自前行的无尽孤独与决然。
这个世界，病了。
而他，是唯一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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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废墟。
战无双的副官匆匆递上一台加密终端。
“将军，刚截获的楚天恒‘方舟计划’的绝密补充协议！”
战无双接过，屏幕上幽蓝的光映着他钢铁般的侧脸。他迅速浏览，目光最终定格在筛选标准的一行小字上。
模因兼容性……
战无双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铁证！楚天恒的计划，从根源上就与模因深度绑定！
他猛地关闭终端，眼中最后一点犹豫化为决断的寒光。
他转身，面向身后的副官，声音斩钉截铁。
“军人的天职是守护人民，不是为野心家的疯狂计划扫清障碍。”
“计划变更。”
战无双抬起头，望向东方天网总部所在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一级战备，目标转向楚天恒的天网节点。在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之前，凌渊的威胁等级，下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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