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一如既往的凛冽。
沈筹手中的鬼机通讯已经接通,冰冷的电流声中,一个同样冰冷、充满了警惕与困惑的声音响起。
“沈筹?”
仅仅两个字,却带着滔天的惊疑。
电话那头的,不是地府集团的任何一位高管,不是与他并肩作战的盟友,更不是他曾布局过的任何一颗棋子。
而是他此生最大的宿敌。
萧白驹。
那个曾经一手缔造旧阴司秩序,又被他亲手颠覆的男人。
“是我。”沈筹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萧白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极力分析这通诡异电话背后隐藏的阴谋。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戒备,“如果你觉得用这种方式就能羞辱我,那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在他看来,这一定是胜利者对失败者最后的炫耀与嘲弄。
然而,沈筹的回答,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我快死了,萧白驹。”
风声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萧白驹在那头再次陷入了死寂,这一次的寂静,比之前更加漫长,更加深沉。
“……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荒谬感。
“你这种人……会死?”
在萧白驹的认知里,沈筹就像一台永远不会停歇的精密战争机器,他算无遗策,他冷酷无情,他永远在前进,永远在扩张。
死亡,这个词似乎与他绝缘。
“任何生命体都有走向终结的一天,我也不例外。”沈筹淡淡说道,他甚至没有解释自己为何会死,仿佛那根本不重要。
“我这次联系你,是想托付你一件事。”
“托付?”萧白驹几乎要笑出声来,“沈筹,你是不是疯了?你我之间,除了不死不休,还有什么可谈的?”
“很快就不是不死不休了。”
沈筹转过身,俯瞰着下方那座由他亲手建立起来的、灯火通明的庞大商业帝国。那座不夜城,如同深渊中唯一的光源,照亮了整个幽冥世界。
“我建立的地府集团,已经成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庞然大物。它太强大了,强大到没有任何外部力量可以制衡。”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骄傲,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陈述。
“而任何失去制衡的力量,最终都将走向腐化与暴政。这是铁律,无人可以更改。”
萧白驹静静地听着,心中的困惑越来越深,他完全无法理解沈筹到底想说什么。
沈筹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黑暗,仿佛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我死后,我的集团需要一个永远的敌人,一个永远的反对者,一个永远悬在它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个敌人,必须足够了解它,足够痛恨它曾经的‘恶’,也足够强大,永远不会被它收买或同化。”
沈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透过鬼机,烙印在萧白驹的灵魂深处。
“萧白驹,这个职位,只有你最合适。”
“轰!”
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响,萧白驹彻底愣住了。
他握着鬼机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阴谋、陷阱、羞辱、戏弄……
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沈筹,他一生的敌人,在临死之前,不是要彻底铲除他,而是要将他树立成自己商业帝国永远的‘守护神’?
一个以‘敌人’身份存在的守护神!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格局?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个人恩怨,超出了胜负的范畴。
这是……一个文明奠基者,在为自己身后的世界,做最后的平衡与安排!
“为什么……是我?”
许久之后,萧白驹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所有的警惕、愤怒和不甘,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不解。
“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想建立一个更好的秩序。只是我们的路不同。”
沈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认同。
“而且……你永远不会被收买。”
这句话,是对一个对手最高的评价。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叹息。
那是萧白驹一生骄傲与执念的终结。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沈筹之间的差距。那不是智谋的差距,也不是手段的差距,而是境界的差距。
他还在纠结于一场战争的胜负,而沈筹,却已经在考虑整个文明的千秋万代。
“……我明白了。”
萧白驹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
“这场仗,我输得心服口服。”
“你的身后事,我接了。”
“从今往后,只要我还存在一天,我就会是地府集团最凶恶的敌人。我会盯着它,审视它,直到我彻底消亡的那一刻。”
这是承诺。
一个宿敌,对另一个宿敌许下的,最崇高的承诺。
“谢谢。”
沈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释然的弧度,随即挂断了通讯。
风,依旧在呼啸。
他没有片刻的停留,身影在天台之上瞬间变得模糊,然后彻底消失。
下一瞬。
地府集团总部大厦,最高董事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冰冷的座椅,静静地等待着它们的主人。
沈筹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会议室的主位之前。
他看着那张只属于自己的座椅,眼神平静如水。
“好了,外部的债务已经清算完毕。”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冰冷的椅背,仿佛在与一位老友告别。
“接下来,是内部的资产交割。”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一种冷静到残酷的决绝。
“最后的会议,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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