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像是有一根烧红的钢钎,从太阳穴狠狠刺入,在脑髓中疯狂搅动。
程晋猛地睁开双眼,视网膜上还残留着系统那猩红的警告——【时间悖谬反噬已启动】。
陌生的天花板,泛黄,带着水渍晕开的丑陋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消毒水和潮湿霉菌混合的味道。
“呃……”
他试图坐起身,但浑身的骨骼仿佛被拆散了重组,每一寸肌肉都发出酸软的悲鸣。他失败了,重重地摔回床上。
床板发出“嘎吱”一声,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我是谁?
我在哪?
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的光景。
穿着廉价西装,在拥挤的地铁里被挤得面目全非的自己……
跪在父亲病床前,无力地看着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还有……火光,爆炸,一个模糊的身影被自己奋力推开……
那个身影是谁?
我救了谁?
程晋抱着欲裂的头颅,痛苦地低吼。他分不清哪些是前世的屈辱记忆,哪些是今生的真实经历。
一切都混淆了,扭曲了,像一团被猫玩弄过的毛线,找不到线头,也理不清顺序。
这就是“时间悖谬”的代价吗?不仅仅是身体的透支,更是对存在本身的侵蚀。
他挣扎着,靠着墙壁,终于勉强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极其破旧狭小的单身公寓,家具简陋,墙皮剥落。
他踉跄着走到卫生间,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嘴唇干裂,双眼布满血丝,眼神里充满了茫然与困惑。
“我……是谁?”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沙哑地问。
“我救了谁?……为什么?”
一个名字,如同穿透迷雾的灯塔,在他混乱的意识中闪烁了一下。
陈默。
对了,陈默!那个本该在爆炸中死去的年轻人。
记忆的线索被抓住了一根,程晋精神一振,剧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摸索着口袋,还好,手机还在。
他解锁手机,手指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他没有多想,直接拨通了白景明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晋哥!你总算联系我了!你人呢?我快急疯了!”白景明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没事。”程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帮我查个人,叫陈默,男,二十三四岁。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
“好,好!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查到资料发给我就行。”
程晋挂断电话,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仅仅是几句话,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间公寓像是某个安全屋,或许是白景明安排的。但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来过这里的片段。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白景明的信息发了过来。
看着这份资料,程晋紧绷的心弦松弛了下来。
他救下的,是一个在泥潭里苦苦挣扎,却依然心怀光明的善良之人。
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一丝慰藉刚刚从心底升起,手机屏幕却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App的界面,而是整个屏幕都变成了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一行冰冷的黑色字体浮现在中央,仿佛是来自深渊的判决书。
【幽冥百科】警示:
程晋的瞳孔骤然收缩!
巡检司!
地府之中,负责维系生死簿秩序、追捕异常魂魄的暴力机关!
他顾不上身体的虚弱,立刻点开了手机里的【黄泉地图】。
地图界面不再是模糊的酆都城,而是清晰地呈现出他所在城市的卫星地图。一个蓝色的光点标记着他自己的位置,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个代表着陈默家的绿色光点旁,一个微不可见的红色光点,正悄然浮现。
那红点极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意。
它像一只嗅到血腥味的苍蝇,在陈默家附近的上空,开始缓缓地、有规律地盘旋。
“嗅探者”……
这是巡检司最低阶的探子,专门负责追踪那些因果线出现异常波动的“异常体”。它们没有强大的战斗力,却是最精准的坐标定位器!
程晋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逆天改命,救下了陈默。
但这善举,却像是在黑暗的森林里点燃了一支火把,为地府的捕食者,清晰地标明了猎物的位置!
他非但没有救下陈默,反而将他从一场意外死亡,推进了一个被地府官方锁定的、绝对无法逃脱的死亡深渊!
强烈的自我怀疑和道德挣扎,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再次弹出一条更加冰冷的提示。
放弃吗?
放弃陈默,就等于承认自己的善举是个笑话,承认自己亲手将一个无辜的好人推向了死亡。他将背负这份愧疚,直到永远。
干预吗?
以他现在油尽灯枯的状态,拿什么去干预?再次透支功德,引来更恐怖的敌人,把自己也搭进去?
程晋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个不断盘旋、似乎在收缩包围圈的红点,额头上青筋暴起,牙关紧咬。
他的眼神,在短短十几秒内,经历了痛苦、挣扎、迷茫……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褪去,化为一片冰冷的、决绝的死寂。
他没有理会系统那闪烁着“是\/否”选项的提问框。
而是划开屏幕,再次拨通了白景明的电话。
电话那头,白景明还在焦急地等待着。
程晋靠着冰冷的墙壁,用一种沙哑却异常平静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这次,我要在阳间,给地府的公务员上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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