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未知号码”四个字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静静地跳动着。
程晋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屏幕，接通了电话。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放在耳边，整个人的精神都绷紧到了极致，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
这片寂静比任何声音都更具压迫感，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正缓缓扼住人的咽喉。
终于，一个清冷、沉静的女声响起，打破了沉默。
“程晋。”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对方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程晋的瞳孔猛地一缩，但声音依旧平稳：“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秦书仪。”
这个名字，程晋从未听过。但对方身上那股运筹帷幄、洞悉一切的压迫感，让他瞬间明白，这就是那个在背后布局，逼得黑蛇帮走投无路的神秘女人。
“找我有事？”程晋冷冷问道，手指已经悄然点开了【阴间众包】的界面，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当然。”秦书仪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黑蛇帮的事，是你做的吧？干净利落，我很欣赏。”
程晋心中一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看来你很警惕。”秦书仪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玩味，“不过，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打电话来，不是为了抓捕你。”
程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是为了抓捕？那她费尽心机，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到底是为了什么？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秦书仪的声音再次传来，而这一次，话语中的信息量让程晋如遭雷击。
“程晋，我们换个思路。你不是在对抗黑蛇帮，你是在对抗一套正在失控的‘规则’。而我，对那套‘规则’很感兴趣。”
规则！
这两个字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程晋的心脏上！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并非单纯的暴力，而是遵循着某种“规则”！
是“欺天之局”？还是【阴间众包】？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一瞬间，冷汗从程晋的额角渗出。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仿佛被完全看透，所有的底牌都在对方的注视之下。
秦书仪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所以，与其做我的敌人，不如暂时做我的‘研究对象’，对你我都有好处。”
研究对象？
这个词让程晋感到一阵强烈的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对方的信息优势太大了，大到让他连反抗的切入点都找不到。
“我需要考虑。”程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当然，你有时间。”秦书仪的语气似乎很满意，“不过，我建议你快点。毕竟，能玩转那套‘规则’的，未必只有你一个。下次联系。”
话音刚落，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程晋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弹。掌心冰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这个叫秦书仪的女人，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失控。
不行！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程晋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他必须夺回主动权，而他最大的主动权，就是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不断积累功德，变得更强！
他立刻拨通了白景明的电话。
“老白。”
“晋哥！你那边没事吧？我听说黑蛇帮……”
“没事了。”程晋直接打断他，“帮我查个人，不要动用你的渠道，用最普通、最干净的方式……对，就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去查。”
在与秦书仪交锋后，他变得前所未有的谨慎。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渠道，都必须被切断。
挂断电话，程晋点开了【阴间众包】的悬赏大厅。
他需要一个新的目标，一个就在本地，能让他迅速掌控局势的目标。
屏幕上，一条条罪恶的信息流淌而过。
很快，一个本地的悬赏任务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是他了！
程晋眼中寒光一闪。这种盘踞在底层的毒瘤，正是他“清算”的最佳对象。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习惯性地点开了【幽冥百科】，输入了“张建国”的名字，进行更深度的因果调查。
屏幕上，关于张建国的资料迅速弹出，一条条罪状触目惊心，与悬赏任务描述并无二致。
程晋的目光扫过那些血淋淋的文字，杀意愈发坚定。
然而，当他的视线滑到“关联因果人物”一栏时，他的手指……僵住了。
在几个受害者的名字下面，一个熟悉到让他心脏骤停的称呼，赫然在列——
王奶奶……
程晋的呼吸瞬间凝固。
前世，在他最落魄、最绝望的时候，被高利贷逼得几天没吃饭，蜷缩在寒冷的街角，以为自己就要死掉的时候……
是一个收废品的老奶奶，颤巍巍地递给了他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那个夜晚的温暖，那碗面的味道，他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那个老奶奶，就叫王淑芬！
【幽冥百科】的资料冰冷地显示着：张建国，系王淑芬独子，也是其目前唯一的经济来源与赡养人。
轰！
程晋的大脑一片空白。
复仇的目标，竟然是恩人的儿子？
杀死他，自己是报了仇，是赚了功德。可王奶奶怎么办？她唯一的依靠没了，晚年的凄凉光是想象就让他不寒而栗。
这……算什么？
程晋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复仇之路，出现了一个无法用“功德”来衡量的巨大障碍。
他的手指悬停在【幽冥百科】中“确认追猎”的虚拟按钮上。屏幕的光芒映在他脸上，一半是张建国累累的罪行，另一半，却仿佛浮现出王奶奶在寒风中递来热面时，那张布满皱纹却无比慈祥的笑脸。
程晋的内心响起一个声音，充满了挣扎与迷茫。
“以前，我的选择题只有‘杀’或‘不杀’，标准是功德的多少。现在，天道给我出了一道新题：‘报恩’还是‘复仇’？这道题……没有功德可以计算。”
我逆天改命，究竟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守护？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手机屏幕上，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弹出，打破了他的思绪。
“目标因果已锁定，请确认是否执行‘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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