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回响”中,洛神“看”到的不再是引诱她沉沦的亡友幻影,而是——
她“看”到亡友在沉入弱水前,最后望向她的眼神,那眼神中不是邀请,而是不舍与嘱托;
她“听”到亡友消散前,留在天地间的最后一丝意念,那意念并非怨恨与孤独,而是对她好好活着、守护这片天河的祝福;
她更“感受”到,她此刻若沉溺,并非是与亡友团聚,而是辜负了那份最后的嘱托与祝福,让亡友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不……不是这样的……”洛神浑身剧震,失神的双眸中恢复了瞬间的清明,她看着眼前扭曲的幻象在“回响”的冲击下寸寸破碎,露出了其下真实存在的、吞噬一切的暗沉弱水,脸上露出了惊骇与后怕之色。
她流散的神光骤然止住,浸入弱水的裙摆也不再继续恶化。
成功了!
然而,就在洛神意识回归,心神松懈的这一刹那——
“嗤!”
一道极其隐蔽、凝练如针的漆黑心魔之力,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从弱水深处射出,目标直指洛神刚刚恢复清明、却依旧脆弱的心神核心!这一击若是击中,足以让她心神再次失守,甚至直接崩溃!
心魔果然潜伏在侧,而且就藏在最危险的弱水之中!它利用了洛神情绪剧烈波动的瞬间,发动了真正的致命一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刚刚全力构筑完“情感回响”,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眼看那心魔之力就要击中洛神!
千钧一发之际,我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来不及调动更多力量,我猛地将体内那丝与天河的本源联系催发到极致,同时引动了“可能性”中最不可测的“变量”!
我没有去阻挡那道心魔之力,而是将自身的一缕神念,混合着天河之水的气息,化作一个极其微小的“可能性”坐标,直接“投递”到了洛神的心神之前!
“移形!”
唰!
那凝练如针的心魔之力,在触及洛神心神的前一瞬,仿佛被无形的漩涡捕捉,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它没有击中洛神,而是擦着那缕蕴含“可能性”的坐标而过,径直射入了……茫茫无尽的弱水深处!
弱水连心魔之力也照吞不误!那心魔之力如同泥牛入海,连个涟漪都没能泛起,就被弱水彻底吞噬、湮灭!
“呃啊——!”弱水深处,传来一声极其短暂而愤怒的精神嘶鸣,随即彻底沉寂下去,那窥探感也瞬间消失。显然,心魔这缕分神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我这才松了口气,感觉一阵虚脱,刚才那瞬间的应变,几乎掏空了我对“可能性”运用的所有灵感和积累。
洛神彻底清醒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弱水,踉跄着后退数步,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她抬头看向我,眼中充满了感激与后怕:“沈末道友……多谢……我又欠你一次……”
我摇了摇头,稳住气息:“是心魔作祟,利用了神女对故友的思念。神女还需稳固心神,勿再轻易靠近此地。”
洛神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弱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神光流转,开始修复受损的神体。
我立于弱水之畔,看着那暗沉死寂的水面,心情沉重。
心魔的触角,竟然已经能深入到天河重地,连洛神这等正神都能被其蛊惑。它们对三界生灵情感弱点的把握,简直到了可怕的地步。
枉死城的怨魂,天河的洛神……下一个,又会是谁?
新秩序要面对的,远不止是陈规旧矩,还有这些潜伏在阴影中、无孔不入的混乱之源。
(工作小结:急智救洛神,以“情感回响”破心魔蛊惑,引弱水反噬魔念!然心魔势力渗透之深令人心惊,三界暗流汹涌,沈末肩头重任再添一分!)
弱水畔的危机暂时解除,洛神在我的护持下稳定了心神,开始闭目调息,修复那部分被弱水侵蚀的神体。天河守卫的力量也开始向这片区域汇聚,加强警戒。
我悬立虚空,并未立刻离开。神识如同张开的大网,细细扫过方才心魔之力湮灭的弱水区域,以及更远处的天河支流。那心魔分神虽被弱水吞噬,但其出现本身,就意味着天河防御体系存在被渗透的漏洞。
“守夜人,捕捉到心魔残留的精神印记频率了吗?”我通过玉简联系。
“捕捉到了,非常隐晦且带有强烈的弱水干扰特性,正在尝试剥离分析。”守夜人的声音带着杂音,显然弱水的力量对通讯也有影响,“可以确定,这不是普通的心魔,其隐匿性和对正神心神的侵蚀力都远超枉死城遇到的那些。它们在天河流域的活动,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活跃。”
猫又插话,语气难得严肃:“沈末,刚刚截获到一段加密的、流向不明的传讯波动,源头疑似天河某处水府,内容无法破译,但传递时间就在洛神出事前后!本小姐觉得不对劲!”
阿文也补充道:“沈哥,数据库比对发现,近百年间,天河流域记录在案的‘心神失守’、‘修行岔乱’事件有十七起,其中三起涉及中级神只,发生地点都靠近弱水或其它几处禁忌水域。”
信息碎片拼凑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天河水系内部,或许有心魔的潜伏者,或者……有存在在与它们进行某种程度的合作?
就在我沉思之际,调息中的洛神缓缓睁开眼,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与睿智。她看向我,轻声道:“沈道友,方才多谢。若非你及时点醒,我恐已酿成大错。”
“神女无恙便好。”我微微颔首,“只是,心魔此次出手精准狠辣,似是早有预谋。神女近日可曾察觉天河之内有何异常?或是与弱水相关的异动?”
洛神蹙起秀眉,沉吟片刻:“经道友提醒,确有一事……约莫半月前,弱水深处曾传来一阵异常的空间涟漪,波动极其微弱,转瞬即逝,当时只以为是某处小世界生灭的余波,并未深究。如今想来,那时机与波动特性,确实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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