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你父亲在户部，可知如今朝廷的糖课情况？”丁陌问道。
王恒不假思索地说道：
“糖课历来都由地方征收，是纳入田赋或商税的，不像盐铁那般严格专营。
只不过……若量大利厚，难保朝廷不会动心，小叔叔的意思是？”
“很简单。”丁陌微微一笑，“我们要做的皇商，专营糖类的皇商。”
“皇商？”
众人异口同声，眼中放出光来。都是官宦权贵家的公子哥，当然知道这皇商里的门道。
丁陌摇摇头：
“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皇商，而是与宫里一起经营这生意。
这事儿……算了，以后再和你们说为啥一定要把这生意交到宫里。
总之，这生意即便咱们想握在手里也不可能，朝廷必定会收走。所以还不如趁早提出合作，反而还能占上主动。”
几人几乎已将丁陌“奉若神明”，自然丁陌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几个都是纨绔性子，有钱赚，有名声就好，其他的也懒得管。
“还有。”丁陌看向郭宗宝：
“宗宝，你那庄子是重中之重，一定要确保安全。日后必定会有宵小去庄子打探消息，所以这安保还要再加强。
除了养狗，你们几家都出些家生子，让张锦训练一下组成护院队。只允许在外围巡逻，严禁进庄里。
工钱嘛，从这生意的利润里出，务必保证作坊万无一失。”
郭宗宝一脸正色：“明白了，回头就去办。”
丁陌最后说道：
“所以，这白糖暂时不公开售卖。但可以小范围‘赠送’或‘试用’。
目标就是六大国公府，以及玉京城里的各个侯、伯府，以及手握实权的朝臣门第。
周启、之江你们出面，以馈赠新巧之物的名义送过去。
切记，只送不说，千万别漏了口风，吊足他们的胃口。”
章望友笑道：“这个我在行！而且，保证把包装弄得既体面又神秘……只是名字小叔叔要尽快定下来。”
丁陌摆摆手：“这个我晓得，明日便告诉你们。”
打发走这群纨绔，丁陌笑嘻嘻地把白糖重新盖上绸布，抱着罐子便冲出院门，献宝似的奔向西市场。
取名之事，还是要自己“老师”给拿主意比较好。
丁陌自己不会嘛？
当然不是，有时候装笨一点才好。
丁陌抱着那罐白砂糖，脚下生风，一路直奔西市场的赵氏草铺。
铺子里，赵祎襎正在店铺里与掌柜核对账目，见丁陌兴冲冲进来，眉眼之间一股欣喜怎么也藏不住，老掌柜也知趣地悄然离开。
放下账本，赵祎襎俏生生问道：
“陌哥儿，今日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高兴？”
声音轻柔，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丁陌怀里的白瓷罐上。
“窈棠……”丁陌神神秘秘地向后院使了个眼色，示意去个安静的地方。
赵祎襎白了他一眼，将丁陌引到书房。
“窈棠你看……”
丁陌将罐子轻轻放在书案上揭开红绸布。
“新糖制出来了，你快尝尝看。”
赵祎襎望向罐中，里面有半罐子如雪似沙的东西，然后又看看丁陌：
“这是糖？”
丁陌笑嘻嘻地点点头。
赵祎襎伸出纤纤玉指，用指尖拈起一小撮，背过身去，放入口中。
“咦？”
似乎不相信自己味觉一般，又用指尖蘸了一些，不禁美眸微睁。
对于赵祎襎的反应，丁陌很满意，问道：
“如何？”
“这……色如雪，甜如甘，以前从未见过，甚至未听说过有这种品质的糖……
此糖远胜市面上所有糖品。这便是你与小公爷一起弄出来的？”
“机缘巧合罢了。”
丁陌嘿嘿一笑，不过又随即正色道：
“窈棠，此糖我们是打算作为一门长久生意来做的。只是这取名一事嘛，我心中拿捏不准。所以还得劳烦窈棠费心，帮忙拿个主意。”
“你呀……”
赵祎襎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就凭丁陌学识怎么会取不出名字，明显这是要自己参与进他的事中，心中一阵甜蜜。
“此糖……色如初雪纯净，质若冰砂细腻，又入口甜润沁心。取其洁白无瑕，甜润如玉之意，不若……”
赵祎襎慢踱几步，转身说道：
“便唤作‘玉雪糖’或者‘蜜雪糖’，如何？”
丁陌表情一滞。蜜雪……冰城？
不行，太出戏了，接受不了。
忙说道：“好！‘玉雪糖’好~就叫‘玉雪糖’了，感谢窈棠赐名……”
丁陌当即拍板，按下心中那点恶趣味。生意要紧，名字格调很重要。
“还有一事……”
解决了命名之事，丁陌又将与周启等人合伙，以及计划走高端路线，甚至引入宫中作为贡品的打算，细细说与赵祎襎听。
毕竟自己只是个半吊子“生意人”，前世今生，两辈子都没做过生意，所以还得请教请教赵祎襎这个“专业人士”。
赵祎襎认真听完，末了才轻声说道：
“思虑还算周详，此举虽让利朝廷，却得了安稳，更是借势而为，确是上上之策。”
说完，美目流波，看向丁陌：
“只是如此一来……需占用陌哥儿更多精力投入其中。这……眼瞅着府试在即，科举之事，万不能耽误。”
丁陌嘿嘿笑道：
“窈棠放心，生意上的事儿，有周启他们盯着，以他们几个在玉京城里的能量，还没有摆不平的事儿，我只要给把握好大方向就行。
我也和他们说过了，除非有大事儿不好决定，否则不来扰我。接下来这段时日，我自当闭门苦读，专心备考府试。”
况且……虽说我不觉得丢人，但是也不想轻易入赘你们赵家……”
随即，丁陌又想起宋青当日给自己传递的消息：
“此次府试主考官乃礼部右侍郎郑文山郑大人。据说……郑文山，与襄国公有拐弯抹角的姻亲关系。”
赵祎襎轻眉微蹙，沉吟片刻：
“郑大人官评口碑一直还是不错的。也是前朝进士出身，学风扎实严谨且不迂腐。我觉得问题不大。
即便是有这层关系，只要陌哥儿的文章言之有物，不偏袒你，但也不至于恶意罢黜你的考卷。”
“嗯，宋大人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总之，这场府试，绝不会像县试那般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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