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微微皱起眉头,严肃地说:“政府会鼓励工作人员自主择业,符合条件的人员可以获得就业指导或创业扶持。当然,以上这些措施都需要严格遵循县政府的具体实施方案,明确要求保障群众权益,确保整个安置过程合法合规。”
马木提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轻笑了一声:“他们话说得挺漂亮,其实就是工龄买断嘛!”他的话音刚落,众人都在点头附和。
楚君微微点头,语气平和:“可以这么理解。县委、县政府的意思是:前面一个月摸情况,给大家都留出时间思考去留。大家可以对照文件精神,自行提出自己的想法:是选择留下重新安排,还是买断工龄、内退、病退、病休,腾出工作岗位。”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似乎在寻找他们的反应。
“大体目标是这样的:两乡合并后,新的亚尔镇副科级领导缩减25%。”楚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县委组织部统计了一下,两乡副科级领导目前共有16人,留任10人,其中副书记2人,增加一人;副乡长4人,也是增加一人,而且亚尔镇三年内冻结人事调入关系,工作人员只出不进。”
“一般工作人员缩减20%,人事局已经给出了统计数据,两个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不含学校及直属单位,现有人数为76人,需要裁掉15人。”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沉重,“这个工作难度确实还是相当大的。”
包间里一片寂静,只听见呼吸声和窗外的风声。众人沉默不语,副科级以上领导只剩下10人,要裁掉6人;一般工作人员也要裁掉15人,这无疑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也意味着很多人将面临新的选择和挑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自己的未来。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而这场改革,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不知何时才能平息。
楚君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要面对艰难的选择,而他,作为领导者,更要担起这份责任,引领大家走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耿多雨今年54岁了,再有一年,他便能符合内退条件。公司文件里明确,裁员计划将在一年内完成,这意味着,他即将迎来职业生涯的平稳降落。
在这五人当中,耿多雨的心情无疑最为轻松,也最为洒脱。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宁静的港湾,等待着他安然靠岸。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不仅是风霜,更有对生活的从容与淡然。
而多来提则刚好相反,撤乡并镇的消息他是提前一天就知道了。他是正科级乡长,原本他是应该和亚尔乡热西提乡长争夺一个镇长位置的。不想热西提住院了,而且得的是不治之症,再也不可能回到工作岗位了。他本想这真是老天保佑自己,一下子没有竞争对手,当上镇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让他兴奋异常。
然而,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县委的一纸任命当时就让他傻眼了:楚君竟然是书记兼任镇长,没他什么事。多来提的心情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到了谷底,原本满怀憧憬的未来,瞬间变得一片迷茫。
在大厅中,多来提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密布阴云的天空,他努力保持着镇定,但眼神中却难掩失落,仿佛那失落的情绪正从他的眼中悄然溢出。他看着楚君,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亚尔镇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位置,而自己还年轻,镇长当不上,又不可能去乡人大、乡纪委,似乎只有尽快调整心态,积极运作,才能找到新的去处。
楚君早已注意到了多来提那忧郁的神情,他的目光温和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轻声说道:“多来提乡长,我知道你的心情。这次上级领导的任命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这是县委、县政府经过慎重考虑的决定,我无法改变。”他的声音在包间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楚君环视众人,这里在座的都是基层干部,大家都是同命人。他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就跟大家交个底,这个镇长我是不想干的。”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讶,尤其是策大乡的领导,没人相信,有人会放着镇长的大权不要的。
楚君的声音依然平静,给人一种坚实可靠的感觉:“为什么呢?一个人的精力宛如有限的清泉流淌,却不能肆意挥霍,我深知这一点。”
“我希望自己能够站在更高的视角,全身心地投入到亚尔镇的全局发展中,践行一名镇委书记的本心与使命。而不是把精力全部放在镇长所管辖的那些琐碎事务里面,虽然那些事务也重要,但我深知,我的责任远不止于此。”他的语气更加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楚君停顿了一下,等待大家消化,然后缓缓说道:“我希望大家能理解,这并不是做作,不是我故作姿态,也不是我推卸责任。是为了更好地推动我们的工作。”
包间中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楚君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回响,如同晨钟暮鼓,敲打着每个人的心灵。多来提抬起头,眼中闪着敬意的光芒。他没想到楚君会如此坦诚,如此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和盘托出。
楚君微笑着,语气平和:“孟书记说了,明年元月份举行亚尔镇镇人大换届选举,在推荐镇长候选人名单时,我会向县委组织部推荐正式的镇长候选人。”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话给了在座的各位领导以无限的遐想,也有了努力工作的方向。
楚君继续说道:“策大乡的领导不了解我,一些领导可能会认为我是故意做作,故意放出钓饵激发大家积极工作。”他微微一笑,仿佛并不在意这些误解,“这里,我可以请马木提书记、阿乡长为我证明一下,自从我当了亚尔乡的书记兼乡长以后,乡里的党政办是由马木提书记分管的,乡里的财务室是由阿乡长分管的,财务签字权也是他一支笔,乡政府的具体事务我从未干预过。”他的声音平和而坦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楚君转头看向马木提和阿布里肯,笑着问道:“两位领导说说,吧,情况是不是这样的?”
马木提的眼神很坚定,很肯定地回答道:“楚书记说得没错,自从他接手亚尔乡以来,乡政府的具体事务都是交由副职分管。将党政办和财务室的管理工作交给我和阿乡长,楚书记也从未有过任何干预。我们一直都在各自的岗位上,按照职责和规矩做事,没有任何问题。”
阿布里肯也点头附和:“是的,楚书记一直都很信任我们,让我们放手去做事。他从不过问具体事务,只关注乡里的整体发展和重大决策。我是非常感谢楚书记的信任和支持。”
从政多年的耿多雨和多来提,虽然心中都存着些许疑虑,难以相信在乡一级的领导班子里,能有如此和谐的景象;在偏远的山村,会有如此高素质的一把手。
然而,当两位副职在场亲口证实,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确是事实。反观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两人皆感无言以对、羞愧难当,心中满是自责,高下立判。
耿多雨,中专财校毕业后,便一头扎进策大乡,从基层驻村干部干起,一路披荆斩棘,历经党政办主任、副乡长、副书记等职,风风雨雨十余载,直到五年前,才从副书记转正,攀上乡党委书记这一权力的顶峰。
多来提则是农业大学毕业的高才生,曾在县科委工作两年,凭借卓越才华被提拔为科委副主任,之后调至三棵树乡任常务副乡长,一年后又转至策大乡任乡长。
两人在执政理念和管理方式上存在巨大差异,好似两股南辕北辙的力量,导致两人经常在大会小会上争吵,意见不合时有发生,如同不断撞击的顽石,溅起无数火星。这种局面不仅影响了班子的团结,也给乡里的工作带来了诸多阻碍,仿佛在前行的道路上横亘着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后来,事情不知什么原因就被反映到了县委孟书记那里。孟书记闻讯,怒火中烧,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当即让谢卫江打电话,声色俱厉地通知二人立刻前往县委负荆请罪。
在书记办公室,孟书记把二人叫到跟前,开始了一次长达一小时的谈话。谈话间,孟书记的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座沉稳的山峰,稳稳地压在两人心头,让他们无处遁形。
谈话结束后,孟书记目光如炬,直视着两人的眼睛,严肃地说道:“如果我再听到你们两人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拉山头,搞宗派,影响工作的话,我就只好将你们二人就地免职。”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石头上,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孟书记顿了顿,眼神更加坚定:“而且,只要我在里玉县一天,你们两人就别想调回县里。”他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如同黄钟大吕,敲打着两人的灵魂,让他们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后果的严重性。
耿多雨和多来提站在那里,仿佛被当头棒喝,那一瞬间,他们心中所有的傲气与执拗,如同被狂风刮倒的麦穗,瞬间被击得粉碎。他们深知,孟书记的话语绝非一时气话,而是蕴含着对两人行为的严肃警告,更是对维护工作大局和班子团结的坚定决心的有力表达。
两人回到乡里后,表面上确实没有再争吵,但斗争并未因此熄火,反而转入地下,愈演愈烈。他们不再公开交锋,如同暗夜里的棋手,每一步棋都暗藏玄机。争夺更激烈了,手段也更隐蔽,他们开始在暗处较劲,每一个决策背后,都暗藏着彼此的博弈,每一件小事中,都透露着暗流涌动的较量。
在一次与于江涛的喝酒闲谈中,耿多雨听闻了对方颇为自豪地介绍起自己的“发明”——“财经管理委员会”通吃一切的手段,便如同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睛一亮,心中暗自盘算。回到策大乡后,他便如法炮制地成立了一个“财经管理委员会”。这个委员会表面上看起来像是给财务管理增添了一层严密的监督,实则却犹如一枚精心雕琢的棋子,被耿多雨巧妙地布下,目标直指多来提的权利。
党委会决定:五千元以上的贷款必须经过“财经管理委员会”的审核,这一条看似合理,仿佛是为了确保资金使用的严谨和透明,实则暗藏玄机,处处掣肘。
每一次贷款申请,都像是在玩转盘,贷款户就在多来提和“财经委员会”之间来回周旋,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阻力。
财务报销的签字权力,原本是乡长“一支笔”,但耿多雨为了进一步制约多来提的权利,又添了一道新规:单张票据或者票据累计超过两千元的(工资除外),都必须经过“财经管理委员会”审核通过。这一系列举措,让报销人疲于奔命,每日在繁琐的流程中疲于奔命。
而耿多雨自己,却深陷在具体的政府事务之中,无暇顾及党务工作,日渐繁忙的事务让他应接不暇。他本以为通过这些手段能够更好地掌控局面,却不承想,政务互抢,党务无暇,这反而让整个乡政府的运作陷入了另一重困境。政务与党务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如同一艘失去了舵手的船,在波涛中摇摇欲坠。
时间悄然流逝,乡里的工作在这样的氛围下渐渐变得迟缓而沉重。原本应该相互协作、携手共进的领导班子,如今却像是背道而驰的两辆车,不仅无法并驾齐驱,反而相互掣肘,让整个乡的发展陷入了僵局。这种僵局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乡政府的活力,使得前行的脚步愈发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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