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渊几乎是滚进那道冰缝的,主要靠着左肩和左腿发力,那条煞气凝聚的右臂软软地垂着,其上的暗红纹路因力量透支而略显黯淡。
身后赤麟卫搜索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已经能映亮他刚爬过的冰壁了。他咬紧牙关,忍着浑身散架般的剧痛(主要集中在左半身和躯干),拼命往里挪。
这冰缝后面果然别有洞天,是一个不大的天然冰室,寒气比外面更重,但奇异的是,这股寒气吸入体内,竟然让他火辣辣的经脉稍微舒服了一点,连那条煞气龙臂都传来一丝细微的、如同渴求般的悸动。
冰室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潭水漆黑如墨,却散发着最精纯的阴寒能量。水潭边上,竟然零星长着几株通体漆黑、叶片却像是冰晶的小草。
“这是…‘幽潭寒狱草’?”敖烬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好东西!专治各种火毒内伤,还能稳固你刚突破的肉身根基,甚至能滋养你这条破胳膊!快,用左手嚼两棵!”
牧渊现在听见“草”字都觉得嗓子眼冒烟,但 trusted 敖烬的判断。他用左手扑过去,薅起两株草就往嘴里塞,胡乱嚼了几下就硬咽下去。
草汁冰凉,入口即化,一股精纯的寒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疯狂扑灭着体内残留的皇道龙火的灼烧感,修复着破损的经脉。更有一部分能量主动汇向他空荡的右肩处,被那条煞气龙臂如同海绵吸水般贪婪地吸收,臂上黯淡的纹路都微微亮了一丝。那感觉,就像是快渴死的人灌下了一大碗冰水,爽得他差点呻吟出来。
就这么几秒钟,他感觉伤势居然稳定了不少,至少左臂和身体能再多动用一部分力量了。
就在这时,冰缝入口光线一暗!
两名赤麟卫发现了这里,堵在了门口,眼神冰冷地锁定了他:“逆贼!出来受死!”
没时间恢复了!
牧渊眼中凶光一闪,不是逃跑,而是主动进攻!
他猛地用左手抓起靠在一边的天渊戟,将刚刚恢复的那点力量,连同对赤霄皇朝的怒火,全部灌入左臂和那条煞气龙臂,再通过龙臂将力量疯狂注入戟中!
“杀!”
他低吼一声,拖着瘸腿,却如同扑食的饿狼,主要依靠左臂挥动,煞气龙臂辅助稳定方向,一戟直刺门口的一名赤麟卫!
那赤麟卫没想到他重伤之下还敢主动反击,仓促间挥拳格挡,拳头上赤焰燃烧。
铛!
戟尖撞上赤焰拳头,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次,牧渊左臂剧震,但身体晃了晃,竟半步未退!反倒是那赤麟卫,感觉一股冰冷凶戾的煞气顺着手臂钻来,让他气血翻腾,惊骇地后退了半步!
另一名赤麟卫见状,立刻从牧渊没有右臂防御的左侧空档攻来,赤焰掌刀狠切向他的脖颈!
牧渊左手回戟已来不及,只得猛地抬起那条煞气龙臂格挡!臂上暗红纹路疯狂闪烁!
那攻来的赤麟卫掌刀狠狠切在龙臂之上!
预想中骨骼碎裂的声音没有出现,反而发出了“嗤”的怪异声响!他掌上的赤焰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被侵蚀熄灭!一股钻心的阴寒刺痛顺着手掌急速蔓延,整条胳膊都仿佛要被冻僵、撕裂!
“呃啊!”这赤麟卫惨叫一声,如同触电般猛地收手后退,看着自己瞬间覆盖上寒霜、不断颤抖的手掌,脸上全是惊骇恐惧!
他们的赤麟功,竟然被这古怪的残缺手臂给破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名赤麟卫的动作都是一顿,合围出现了瞬间的缺口!他们看向那条诡异龙臂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嘿!有点意思!”敖烬怪笑一声,“阴煞蚀炎!虽然弱得很,但对付这些玩火的杂鱼,够用了!小子,别怂!跟他们干!”
信心大增!牧渊长啸一声,虽然依旧伤痕累累,但气势截然不同!他主动挥戟攻向两名赤麟卫,戟风呼啸,那条煞气龙臂上的纹路明灭不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侵蚀性能量!
两名赤麟卫投鼠忌器,他们的赤麟功被这古怪手臂和黑戟克制,打得束手束脚,竟然被一个重伤的残废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废物!”
一声冰冷的娇叱从冰缝外传来。
轰!
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临,直接将冰缝入口的冰壁震裂!赤霄皇女面罩寒霜,一步步走了进来。她看到手下竟然拿不下一个穷途末路的贼子,美眸中怒火更盛。
她目光扫过牧渊那条诡异的煞气龙臂和戟上萦绕的丝丝黑气,又看了看冰室中央的水潭和寒狱草,冷笑道:“蝼蚁倒是会找地方!不仅窃戟,还练就这般邪魔手段!真是该死!”
她不再废话,玉手一翻,一柄完全由赤金色皇道龙气凝聚而成的华丽长枪出现在手中,枪尖直指牧渊:“本宫亲自送你上路!”
话音未落,龙气长枪已然刺出!速度快到极致,枪尖一点金芒璀璨,蕴含着焚灭一切的恐怖力量!轨迹刁钻,直取牧渊心脏,避开了他格挡的龙臂!
牧渊头皮炸开,全力挥戟格挡!戟身和龙臂上的能量疯狂跳动!
铛——!!!
震耳欲聋的爆响几乎掀翻整个冰室!
牧渊左臂瞬间失去知觉,天渊戟差点脱手,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奔跑的巨兽撞上,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面的冰壁上,冰壁瞬间布满裂纹!他一口鲜血喷出,眼前阵阵发黑。那条煞气龙臂也剧烈震荡,变得虚幻了几分。
皇女随手一击,威力远超赤麟卫!
但这一次,天渊戟和龙臂并未被完全压制。戟刃和龙臂上萦绕的黑气虽然黯淡了许多,却顽强地附着在龙气长枪上,发出“滋滋”的侵蚀声,竟然真的消耗掉了长枪的一小部分能量!
赤霄皇女微微一怔,看向龙气长枪上那丝顽固的黑色能量,秀眉蹙起:“竟真能侵蚀本宫的皇道龙气?”
这让她对牧渊的杀意更浓!此子绝不能留!神戟也必须收回!
她手腕一抖,震散那丝黑气,龙气长枪再次爆发出耀眼金芒,准备发动绝杀!
牧渊用左臂拄着戟,艰难地站起来,那条煞气龙臂低垂着,微微颤抖,显得有些不稳定。他抹去嘴角的血,眼神凶狠如狼,没有丝毫屈服。他知道挡不住,但就算死,也要崩掉她一颗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殿下!小心身后!”冰缝外突然传来赤麟卫惊恐的喊声!
只见冰室中央那个黑色小水潭,因为两人刚才巨大的能量碰撞,竟然剧烈沸腾起来!紧接着,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极致寒气的冰焰,如同喷发的火山,猛地从潭底冲天而起,无差别地轰向皇女和牧渊!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威力更是大得吓人!
赤霄皇女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杀牧渊,全力回身,龙气长枪化为一面巨盾挡在身前!
“轰隆!!”
漆黑冰焰狠狠撞在龙气巨盾上,发出恐怖的爆炸!整个冰室剧烈摇晃,大量冰棱坍塌下来!
皇女被震得连连后退,凤辇钗环都有些散乱,虽然挡下了,但显然颇为吃力,脸色发白。
牧渊更惨,直接被爆炸的余波再次掀飞,这次直接撞塌了一片冰壁,被埋在了碎冰里,不知死活。那条煞气龙臂在冰焰扫过的瞬间,本能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护住他核心,变得更加虚幻。
那喷发的冰焰持续了几息才缓缓平息,冰室内温度骤降,到处都覆盖上了一层黑色的薄冰,连灵力运转都变得极其困难。
赤霄皇女挥袖震开身边的黑冰,气息微乱,她看了一眼被冰堆掩埋的牧渊,又感受了一下此地变得极其恶劣的环境和那潭水中依旧蠢蠢欲动的恐怖能量,脸色阴晴不定。
“殿下!您没事吧?”赤麟卫冲了进来,警惕地看着黑潭。
皇女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冷声道:“无妨。那逆贼受了这一击,必死无疑。此地能量狂暴,不宜久留,先撤出去,守住出口!”
她不相信有人能在那种攻击下存活。更何况是一个重伤垂死、手段诡异的小贼。
赤麟卫领命,护着皇女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冰缝。
冰室内,再次恢复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那堆掩埋牧渊的碎冰突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只覆盖着淡淡黑色龙鳞纹路(幽潭寒狱草和连续激战下的肉身应激反应)的左手猛地伸了出来!
牧渊艰难地从冰堆里爬出,浑身都是黑冰渣,狼狈到了极点,但眼睛却亮得吓人!他左臂的伤势在寒狱草作用下稳定了些,但那条煞气龙臂此刻变得近乎透明,若隐若现,显然消耗巨大。
他没死!关键时刻,又是天渊戟和龙臂的本能防护,加上《黑龙帝经》和刚刚强化的肉身,硬生生扛住了大部分冲击!
虽然伤上加伤,龙臂暂时近乎报废,但他还活着!
而且,经过这次极致冰焰的洗礼,他感觉左臂的力量、体内的灵力,甚至天渊戟本身,都变得更加凝练了一丝!
他看向那再次恢复平静的黑潭,心有余悸,又充满渴望。
这地方,是绝地,也是宝地!
他喘着粗气,靠坐在冰壁下,抓紧每分秒疗伤和恢复龙臂。外面的赤霄皇女肯定还没走,他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力量。
就在他运转功法时,怀里那块烬龙冰髓,似乎因为吸收了刚才冰焰逸散的能量,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表面浮现出比之前清晰了不少的龙形纹路,指向冰室更深处的某个方向。
那里,似乎还有路?
牧渊看向那黑漆漆的深处,又看了看自己近乎透明的右臂虚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妈的,这鬼地方到底有多深?
冰室内,死寂无声,只有黑潭表面偶尔泛起一丝涟漪,证明着下方潜藏的危险。
牧渊靠坐在冰壁下,左臂的伤势在幽潭寒狱草的效力下缓慢恢复,但那条煞气龙臂依旧虚幻透明,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了。他抓紧每一秒时间运转《黑龙帝经》,吸收此地精纯的阴寒能量疗伤,同时竭力沟通右肩处那团沉寂的煞气,试图重新凝聚龙臂。
怀里的雪貂冰莲缩成一团,小眼睛警惕地盯着冰缝入口,两只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监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子,别光顾着喘气。”敖烬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的兴奋,“刚才那一下,虽然差点把你我都报销了,但那口极致冰焰里,似乎夹杂着一丝非常非常古老的龙煞…对你我这残破身子,是大补!抓紧时间吸!”
牧渊闻言,立刻集中精神,果然感觉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除了精纯寒气,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位阶极高的狂暴能量,正被他的功法和近乎溃散的龙臂本能地汲取着。
就在这时,冰缝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以及赤霄皇女那冰冷而充满命令意味的声音:
“进去看看!那逆贼若已成冰雕,便将神戟和烬龙冰髓取出。若还有气…便送他一程!”
“是!殿下!”
两名赤麟卫应声,小心翼翼地从入口探入。他们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赤焰,抵御着此地残留的极致寒气,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狼藉的冰室。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靠坐在冰壁下,浑身覆盖黑冰渣、气息萎靡的牧渊。
“他还活着!”一名赤麟卫低呼,眼神一厉,立刻和同伴一左一右逼近,赤焰再次在掌心凝聚,“小子,命真硬!不过到此为止了!”
牧渊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嘲讽。他用左手艰难地撑起身体,倚着天渊戟站稳。
“怎么?”另一名赤麟卫见他这副模样还敢逞强,嗤笑道,“还想凭你那半废的身子骨和这条古怪胳膊垂死挣扎?”
牧渊啐出一口带冰渣的血沫,声音沙哑却清晰:
“挣扎?对付你们两条看门狗,还用不着挣扎。”
他目光越过两名赤麟卫,看向冰缝入口处那道若隐若现的赤金色身影,朗声道:
“喂!那个什么皇女!你的人口口声声说小爷我窃取你家的‘镇国神戟’?”
外面的赤霄皇女闻言,凤眉微蹙,冷声道:“难道不是?事实俱在,还敢狡辩!”
“狡辩?”牧渊哈哈大笑,笑声牵动伤口,让他咳嗽起来,但笑声中的讥讽之意却愈发浓烈,“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看你们赤霄皇朝不仅是眼睛瞎,连心都瞎了!”
他猛地举起左手,重重一拍身旁的天渊戟!
嗡!
天渊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戟身那些暗红的纹路似乎亮了一丝,一股古老、凶戾、绝非人间王朝所能拥有的苍茫煞气弥漫开来,虽然微弱,却让两名逼近的赤麟卫心头猛地一悸,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镇国神戟?”牧渊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不屑,“这戟名唤‘天渊’!乃屠龙戮神、镇压万古之兵!它出世之时,你们赤霄皇朝的祖宗恐怕都还在穿开裆裤玩泥巴!它何时成了你家的东西?”
“不过是你们祖上走了狗屎运,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把它捡了回去,或者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强行封印占有了它一段时间!就敢大言不惭地宣称是‘镇国神戟’?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是这么贴的!”
“如今它物归原主,何来窃取一说?真要论窃,也是你们赤霄皇朝,窃据神兵之名万年之久!你们,才是最大的窃贼!”
这一番话,如同惊雷,炸得两名赤麟卫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他们的皇女。
冰缝外的赤霄皇女,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牧渊的话像一根根毒刺,精准地扎向了她认知中最根深蒂固的东西。她绝美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胡说八道!逆贼!安敢辱我皇朝,亵渎历史!”她声音尖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史书典籍记载分明!此戟乃我朝太祖……”
“史书?典籍?”一个更加古老、更加傲慢、带着浓浓讥诮的声音,突然直接在场中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是敖烬!
熬烬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或者说,被赤霄皇朝的“无耻”给气得精神了:
“小女娃!你们家那几本破书编的故事,也就骗骗你们这些不肖子孙罢了!”
“还太祖?呸!老子被你们那个所谓的‘太祖’和他手下那帮蠢材,用阴谋诡计暗算,强行封印在皇朝宝库最底层吸灰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断奶呢!”
“这破戟脾气臭得很,除了老子,你们皇朝谁能使唤得动?啊?不过是当成个吉祥物,还是个镇不住的吉祥物,放在那里彰显你们那可笑的武力罢了!还真当是自己家的了?”
“看仓库的看守久了,就以为仓库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的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老子活了万古,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敖烬的话比牧渊的更毒,更直接,更侮辱性极强!而且那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古老声音,以及话语中透露出的、远超皇朝历史的秘辛,带来了无比强烈的冲击和说服力!
两名赤麟卫脸色煞白,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发抖,信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赤霄皇女更是如遭雷击,踉跄了一下,勉强扶住冰壁才站稳。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内心某种坚固的东西正在崩塌。敖烬的话,结合皇室内某些关于天渊戟无法真正动用、只能封印的模糊记载…让她第一次产生了可怕的怀疑。
“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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