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牧渊瘫坐着,呼哧带喘,嘴里全是铁锈味儿。右臂跟不是自己的一样,软塌塌地垂着,稍微动一下就跟千万根针扎似的疼。刚才为了破开苦竹老和尚那乌龟壳,他几乎把老底都榨干了,几种力量强行揉在一起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台下安静得吓人。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跟看怪物没两样。震惊、畏惧、难以置信…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平手?
没人真信这是平手。苦竹大师那是成名多年的前辈高手,丈六金身更是招牌绝技。如今被一个名不见经传、还拖着条瘸腿的小辈正面打破了一丝,这跟输了没啥区别!
这瘸子…不,这狠人牧渊,是真有东西啊!
“胜…胜者,牧渊!”裁判的声音都有点发飘,带着不确定。
牧渊没吭声,咬着牙,用还能动的左手拄着天渊戟,一点点把自己撑起来。每动一下,浑身骨头都在抗议。他扫了一眼台下,那些之前还跃跃欲试想捡便宜的家伙,现在没一个敢跟他对视的。
他拖着快散架的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地挪下擂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更宽的路,眼神复杂地目送他离开。
回到那个破旧的小客栈,牧渊反锁上门,再也撑不住,直接瘫倒在地板上,大口喘气。雪貂冰莲从他怀里钻出来,焦急地围着他打转,小爪子扒拉着他的伤口。
“没…没事…”牧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从储物袋里抖出一堆疗伤药,也分不清是啥了,胡乱往嘴里塞了一把,又拿出外敷的药粉,咬着牙撒在右臂和身上的伤口上。
剧痛让他冷汗直冒,但他硬是没哼一声。
处理完伤口,他盘膝坐好,强迫自己进入修炼状态。《黑龙帝经》缓缓运转,吸收着天地间的寒气和他吞下的药力,一点点修复着破损的身体。
但这一次,他脑子里不像以前那样只有疼痛和空白。
刚才那拼死一戟的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
那种将几种截然不同、甚至互相冲突的力量,不顾一切地压缩、凝聚于一点,最终爆发出撕裂一切防御的穿透感…那种感觉,太清晰了!
没有敖烬的指点,没有系统的教学,全靠生死关头的本能和之前零碎传承的记忆碎片,他竟然摸到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意”!
那不是敖玄的煌煌龙威,也不是敖烬的阴毒诡诈,更不是《黑龙帝经》单纯的吞噬转化。
而是一种更纯粹、更极端、更符合他此刻心境的——破!
破开防御!破开枷锁!破开一切挡在眼前的阻碍!
他的意识渐渐沉浸进去,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体内残存的力量,尤其是龙臂中那些躁动不安的力量,似乎找到了一个临时的、统一的方向,开始以一种更有效率的方式运转、修复着伤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虽然伤势依旧沉重,但眼神却比之前更加锐利,更加深邃。
他抬起左手,虚握了一下,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微弱的“破”之意境。
“破…”他低声自语。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叩击声。
牧渊瞬间警惕,左手握住了戟杆,低喝:“谁?”
“小友不必紧张。”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隔着窗户传来,“老夫并无恶意,只是见小友戟法惊人,特来一见。”
牧渊皱眉,没有开门:“藏头露尾,这就是你的诚意?”
窗外沉默了一下,随即,一道身影如同青烟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房间内,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这是一个穿着普通灰色长袍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含笑看着牧渊。他气息内敛,牧渊根本看不出深浅,但直觉告诉他,这老头比苦竹和尚只强不弱!
“好强的警惕性。”老者赞许地点点头,“老夫‘墨家,机关坊,公输遗’。”
墨家?机关坊?牧渊心里一动,这是以制造各种神奇机关和兵器闻名天下的古老学派。他们找自己干嘛?
“有事?”牧渊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公输遗也不介意,目光落在牧渊那条暂时废掉的龙臂和旁边的天渊戟上,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小友方才擂台之上,最后破开苦竹和尚金身的那一戟…很有意思。并非纯粹的力量碾压,也非法术技巧,倒更像是一种…极致专注的‘破意’?老夫没看错吧?”
牧渊心中微惊,这老头眼光好毒!
“是又如何?”
“呵呵,小友莫怪老夫唐突。”公输遗笑了笑,“我墨家机关术,亦追求以巧破力,以点破面。小友这‘破意’,与我墨家某些理念不谋而合。老夫见猎心喜,故而冒昧前来。”
他顿了顿,又道:“小友这条手臂…似乎并非天生,乃是后天以多种龙族力量强行凝聚而成吧?威力虽强,隐患却也不小,尤其是力量冲突难以调和,方才小友强行融合,怕是伤及根本了。”
牧渊沉默,这老头全说中了。
公输遗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放在桌上:“此乃‘百炼凝血丹’,对修复肉身暗伤、调和异种能量有奇效,算是老夫的见面礼。”
牧渊没去拿丹药,只是看着老者:“你想要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公输遗抚须笑道:“小友快人快语。老夫只是想结个善缘。若小友日后这‘破意’有所成,希望能来我墨家机关坊做客,交流切磋一番。当然,若小友愿意,我墨家也可为你量身定制一件能更好发挥你这‘破意’的兵器或机关臂。”
牧渊看了一眼那玉瓶,又看了看老者真诚至少看起来是的眼神,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好。若有机会,我会去。”
他现在确实急需疗伤丹药,而且墨家名声一向不错,结交一下没坏处。
公输遗满意一笑:“既如此,老夫便不打扰小友疗伤了。告辞。”说完,身影再次如同青烟般消失,来无影去无踪。
牧渊拿起那瓶丹药,拔开塞子嗅了嗅,药力磅礴精纯,确实是好东西。他不再犹豫,倒出一颗服下。
一股温和却效力强劲的热流迅速化开,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尤其是右臂的撕裂伤,传来阵阵麻痒的感觉,修复速度大大加快。
“墨家…公输遗…”牧渊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他感觉,这百国会武,不仅仅是打打杀杀,更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将他卷入更深的江湖和更复杂的势力纷争之中。
而他的“破”之一戟,才刚刚开始。
窗外,天色渐暗,但天绝城的喧嚣,却从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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