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的暖意刚漫过西漠草原的冻土,萧承漠就骑着那匹叫“踏雪”的西域小马,像道银白的闪电,冲过刚返青的草甸。
他身上的小铠甲沾着草屑,蛇形印胎记在初春的阳光下泛着亮闪闪的银白,手里的牛角弓被拉得像轮满月,箭头稳稳锁定前方狂奔的黄羊。
“小殿下,慢点!那是头母羊,肚子里有崽!”耶律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勒着马,看着外甥把西漠的猎手们甩得老远,既觉得好笑,又忍不住点头——这股子野劲,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萧承漠却像没听见,嘴里“咻”地模仿箭响,手腕一松,木箭擦着黄羊的耳尖飞过,钉在前方的土坡上。黄羊受惊,猛地窜进旁边的灌木丛,他却勒住马,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才不射带崽的呢!宁叔叔说,要等猎物长大再动手。”
耶律焕策马跟上,刚想夸他两句,草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萧承漠的耳朵立刻竖起来,像只警惕的小狼崽:“有狼群!”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远处的草甸上腾起片灰黄色的烟尘,十几只野狼正追着一小队巡逻的西漠骑兵狂奔。为首的狼王体型比普通野狼大出一半,毛色发黑,嘴角淌着涎水,显然是只被浊气浸染过的凶物。
“不好!是黑风寨附近的那伙恶狼!”骑兵队长急得大喊,他们的箭筒已经空了,腰间的弯刀在狼群的围攻下根本施展不开。
萧承漠眼睛一亮,不等耶律焕下令,已经拍马冲了过去。踏雪似乎也懂了小主人的意思,四蹄翻飞,竟比野狼的速度还快几分。
“小殿下回来!危险!”耶律焕心头一紧,连忙催马跟上。他腰间的龙凤佩微微发烫——这是感知到浊气的征兆,那狼王身上的浊气浓度,比普通浊灵还高,显然不是个孩子能应付的。
可萧承漠的动作比他更快。他在马背上站起身,小小的身子像片柳叶,随着踏雪的颠簸轻轻晃动,却稳得惊人。牛角弓再次拉满,这次搭的不是木箭,而是支宁承焕特制的银尖小箭,箭杆上刻着淡淡的龙纹。
“看我的‘龙形箭法’!”
他喊出的瞬间,蛇形印的光芒突然暴涨,银白的灵力顺着手臂流进箭杆。小箭在阳光下划出道刺眼的弧线,不是直直射向狼王,而是在空中拐了个刁钻的弯,精准地射向狼王的前腿!
“嗷——”
狼王惨叫着摔倒,庞大的身躯在草地上滚出老远。狼群顿时乱了阵脚,萧承漠趁机又是一箭,这次瞄准的是狼群后方的那只独眼狼——耶律焕说过,那是狼群的“军师”,专挑老弱病残下手。
银箭穿透独眼狼的耳朵,将它钉在地上。群狼彻底溃散,夹着尾巴逃进了草原深处。巡逻的骑兵们愣了半晌,才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小殿下神箭!”
萧承漠勒住马,得意地扬起下巴,却看到耶律焕身后站着个青衣身影,正是特意从皇城赶来的敖青。
“敖青叔叔,你看我厉害吗?”他骑着踏雪跑过去,献宝似的举起牛角弓,“这是宁叔叔教的龙形箭法,能拐弯!”
敖青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箭杆上,又看了看远处挣扎的狼王,突然开口:“再射一箭,射狼王的项圈。”
萧承漠一愣——那狼王的脖子上,果然套着个锈迹斑斑的铁圈,上面还缠着发黑的布条,显然是被人类豢养过,又被浊气浸染才变得如此凶残。
“看好了!”
他这次没有急着拉弓,而是闭上眼睛,小眉头微微皱起。蛇形印的光芒顺着手臂,慢慢渗入踏雪的身体。踏雪突然人立而起,发出声清亮的嘶鸣,竟像是在与主人共鸣!
“就是现在!”敖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萧承漠猛地睁眼,手腕翻转,银箭离弦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狼王项圈上的裂缝——那是铁圈最脆弱的地方。小箭像长了眼睛,“铛”地一声,精准地射进裂缝,将铁圈整个崩碎!
狼王身上的黑气随着铁圈的破碎,瞬间消散了大半,眼神也从凶狠变得迷茫。
“这是……”耶律焕惊得说不出话。他只知道龙形箭法威力大,却不知道还能精准到这种地步,甚至能震散浊气!
敖青的眼中却闪过狂喜,他快步走到萧承漠面前,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刚才……是不是感觉到了踏雪的想法?是不是‘看’到了项圈的裂缝?”
萧承漠懵懂地点头:“嗯,我好像能听到踏雪在说‘左边,左边’,还能看到铁圈上有个小口子。”
“是了!是‘龙语箭法’的雏形!”敖青转向耶律焕,语气无比郑重,“这孩子不仅有蛇形印,还天生能与灵兽共鸣,能‘视’破万物弱点——这是蓬莱龙族猎手的天赋!三千年了,终于又出现了!”
耶律焕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那箭根本不是运气,而是萧承漠与生俱来的天赋!他看着外甥被敖青拉着问东问西,突然觉得明煜把孩子送来西漠历练,真是最明智的决定——皇城的规矩束缚不了这匹小野马,只有西漠的草原和风沙,才能让他真正长成能翱翔的雄鹰。
接下来的几天,敖青亲自指导萧承漠练习“龙语箭法”。这箭法远比宁承焕教的基础版复杂,不仅要调动灵力,还要学会与坐骑、甚至与箭矢产生共鸣,用萧承漠的话说,“就像和它们说话,让它们听话”。
“想象你的箭是条小蛇,”敖青握着他的小手调整姿势,“你要告诉它,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
萧承漠试着照做,蛇形印的光芒与箭杆上的龙纹产生共鸣,小箭竟在他掌心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当他再次射出时,箭矢在空中画出道完美的S形,绕过三棵松树,精准地射中了树后的靶心!
“成了!”萧承漠兴奋地蹦起来,却没注意到自己的箭囊在发光——那是个耶律焕用深海灵木边角料做的小箭囊,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淡淡的青光。
直到第五天,他们在草原深处发现了个被浊气浸染的狼窝,里面盘踞着十几只刚出生的狼崽,眼睛还没睁开,身上却缠着淡淡的黑气。
“这是……浊灵幼虫!”敖青的脸色沉了下来,“被浊气浸染的母狼生下的崽,长大就是最凶残的浊灵兽!”
西漠骑兵们举起弯刀,却被萧承漠拦住:“别杀它们!它们还小!”
他想起敖青教的“净化箭法”,深吸一口气,搭箭拉弓。这次,他没有瞄准狼崽,而是对准了狼窝中央那块发黑的石头——那是浊气的源头。
“以我之名,净!”
银箭离弦,箭杆上的龙纹突然亮起,在空中拉出道银白的光带。光带触及黑石的瞬间,竟像活过来的蛇,顺着黑气缠绕而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黑石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下面普通的花岗岩,而那些狼崽身上的黑气,也随着光带的消散,渐渐变成了正常的灰色。
“真的净化了!”骑兵们惊得张大嘴。他们见过灵镜武器净化浊气,却从没见过箭也能有这种效果!
萧承漠收弓时,突然发现自己的灵木箭囊在发光。他低头一看,只见箭囊表面浮现出幅微缩的立体图案——那是座宏伟的宫殿,背靠雪山,面朝大海,正是敖青描述过的蓬莱圣地!
更惊人的是,图案上有处地方正闪烁着红光,像颗跳动的心脏,指向圣地后山的一道裂隙。
“这是……”敖青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是圣地的弱点!”
他研究龙族壁画多年,知道圣地后山有处天然裂隙,是当年建造宫殿时特意留下的“气口”,用来排放多余的浊气。可这处裂隙极其隐蔽,除了历代守镜人,绝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你的箭囊……”敖青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竟能显露出圣地的弱点?”
萧承漠也觉得新奇,伸手摸了摸箭囊,青光立刻消失了,图案也随之隐去。他挠挠头:“只有射箭的时候才会出来,刚才净化狼崽时,它还亮了一下呢。”
耶律焕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灵木样本:“这箭囊用的是深海灵木,和灵木船的龙骨同源!难道……它能和蓬莱的灵木产生共鸣,自动标记关键位置?”
这个猜测让三人都激动起来。如果灵木箭囊真有这种能力,那十年后的蓬莱之行,他们就能精准找到圣地的入口和弱点,避开堕落仙门的重重陷阱!
萧承漠却没想那么多,他只觉得这箭囊是个好玩的宝贝,能帮自己射中更多目标。他翻身上马,又开始在草原上练习,银箭在空中划出的光带,像一道道连接西漠与蓬莱的银线,既带着少年的意气,又藏着未来的希望。
夕阳西下时,草原被染成金红色。萧承漠躺在草地上,看着敖青和耶律焕在远处讨论圣地地图,手里把玩着那枚净化过的狼崽牙——那是他刚从狼崽嘴里掰下来的,当作自己学会净化箭法的纪念。
“等我再厉害点,”他小声对自己说,“就射穿那个戴青铜面具的坏蛋的面具,救出台下的龙族!”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话,正随着草原的风,飘向遥远的蓬莱。而他灵木箭囊里藏着的秘密,终将在十年后的月圆之夜,成为打开圣地大门的关键钥匙。
耶律焕看着外甥的睡颜,突然对敖青说:“这孩子,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
敖青点头,望着东方的海平面,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双生子,半龙血脉,再加上这能标记圣地的灵木箭囊……蓬莱的天,该变了。”
雨水的最后一丝凉意被晚风带走,草原上的篝火渐渐升起,映照着萧承漠嘴角的笑意。这个还不知道自己使命有多沉重的孩子,正用最纯粹的热爱,一点点打磨着自己的锋芒,等待着十年后那场属于他的远航。而他手中的牛角弓,终将射出改变天下的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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