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风带着咸湿的暖意,拂过龙凤号的甲板。撤离蓬莱已过三日,船身的破损早已被双生卫们修补妥当,甲板上晾晒着守镜人弟子的衣物,偶尔传来几声说笑——经历过生死,幸存的人们脸上虽有疲惫,却都透着劫后余生的安稳。
“快看!是明煜叔叔的船队!”萧承漠突然扒着船舷大喊,手指向东南方。
众人纷纷涌到船边,只见远处的海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船影。为首的那艘楼船挂着熟悉的“明”字旗,船帆在阳光下舒展,正是明煜率领的后续船队。
龙凤号立刻升起信号旗,对面的楼船很快有了回应——一面红色的“平安”旗在空中挥舞,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他们看到我们了!”守镜人弟子中有人欢呼起来,之前因蓬莱沉没而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地。
半个时辰后,龙凤号与明煜的船队顺利汇合。明煜带着几名亲卫,乘坐小艇登上龙凤号,刚踏上甲板,就被双生子扑了个满怀。
“明煜叔叔!”萧承宇的声音带着哽咽,这几日的惊险、守镜人的牺牲、蓬莱的沉没……所有情绪在看到熟悉的人时,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明煜紧紧抱着两个孩子,手掌抚过他们的后背,感受着他们温热的体温,眼眶也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松开手,仔细打量着两人,看到萧承宇腕间的镜碴碎片、萧承漠箭囊里的龙筋箭,又看了看一旁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宁承焕,声音低沉,“辛苦你们了。”
“明将军。”周显走上前,将一卷记录蓬莱经历的竹简递过去,“蓬莱的事,得跟你细说。”
明煜点头,刚要开口,萧承宇腕间的镜碴碎片突然亮起青金色的光。碎片悬浮在空中,光影晃动间,映出了苏清禾的脸——她依旧穿着那件红衣,盲眼处的青纱整洁,只是眼眶泛红,显然刚哭过。
“娘!”双生子同时喊道。
“承宇,承漠……”苏清禾的声音透过镜光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镜中的儿子们,“你们平安了……真好……”
镜光里,能看到她身后的皇城书房——书桌上摆着他们小时候画的画,墙角的盆栽开着他们临走前种下的花,一切都和他们离开时一样。原来这几日,母亲一直在用镜术尝试联系他们,从未放弃。
“娘,我们没事,您放心。”萧承宇强忍着泪意,举起腕间的镜碴,“您看,我们还拿到了守镜人血,归元镜也稳住了。”
苏清禾看着碎片上流转的金、青、银三色光,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泪水却顺着脸颊滑落:“好,好……回来就好,娘等你们回家。”
镜光闪烁了几下,渐渐黯淡——苏清禾的镜术本就耗神,这几日频繁尝试,灵力早已透支。消散前,她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叮嘱:“路上小心,娘给你们留了桂花糕。”
镜碴落回萧承宇腕间,甲板上静了片刻,没人说话,却都被这跨越山海的母子情暖了心。
“先进船舱说。”明煜打破沉默,引着众人走进龙凤号的主舱。舱内摆着简单的桌椅,双生卫端来热茶,守镜人长老(魏长老)将归元镜碎片放在桌上——那枚完整的镇灵镜碎片此刻已失去光泽,变得像块普通的青铜,表面的纹路也黯淡了许多。
“能量耗尽了。”明煜拿起碎片,指尖拂过纹路,“调和裂隙消耗太大,短期内怕是用不了了。”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周显摊开《守镜人秘录》,指着上面的岛屿图谱,“归元镜虽稳了,但其他海外岛屿还有浊气残留,那些地方的镜阵失衡,迟早还会生裂隙。蓬莱的镜阵核心崩了,我们得去其他岛屿,用同样的‘调和’之法稳住镜与浊灵,才能彻底解决隐患。”
他顿了顿,看向双生子:“秘录里说,双生血脉是‘调和’的关键。你们的镜术和箭术能引动镜力,只有你们去,才最稳妥。”
“我们去!”萧承漠立刻举手,眼中闪着光,“蓬莱都闯过来了,其他岛屿怕什么?”
萧承宇也点头,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只是不知道该先去哪个岛。”
“我知道。”魏长老突然开口,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正是之前提过的“净化苔藓地图”,地图上用绿色标记着几处岛屿,其中一处被红笔圈出,标注着“镜石矿”,“这是守镜人世代相传的地图,镜石矿是镜阵的能量源,若要调和,得先从有镜石矿的岛屿入手。”
众人围过来看地图,刚要讨论路线,舱外突然传来亲卫的声音:“将军,沙尔商队的人求见,说有紧急情报。”
“沙尔商队?”明煜挑眉——沙尔商队是常年往来东海的西域商队,消息灵通,之前他们能找到蓬莱的航线,多亏了商队的指引。
很快,一个裹着棕色头巾的西域汉子走进舱内,手里捧着一卷羊皮信:“明将军,萧公子,这是我们商队在黑礁岛附近探查时收到的情报——黑礁岛最近不对劲,岛上的苔藓全变成了黑色,夜里还有绿光从地下冒出来,跟你们之前说的‘浊气’很像。”
他将羊皮信递过来,信上画着黑礁岛的简图,标记绿光的位置,竟与魏长老地图上“镜石矿”的位置完全重合!
“黑礁岛……”萧承宇看着两张地图上重合的标记,眼神一凝,“看来第一站,就是这里了。”
明煜收起羊皮信,看向双生子,眼神里有担忧,却更多的是信任:“需要多少人手?我让船队配合你们。”
“不用太多。”萧承漠拿起龙筋箭,在指尖转了个圈,“我和哥,再加宁叔叔,带几个双生卫就行。人多了反而累赘。”
宁承焕点头,掌心的龙元珠微微发亮:“我能感知浊气,有我在,安全没问题。”
事情就这么定了。舱内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守镜人弟子们开始整理行装,双生卫们检查兵器,明煜则让人给龙凤号补充粮草和淡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甲板上,夕阳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萧承宇靠在船舷上,看着远处明煜船队的灯火次第亮起,像一串落在海上的星。萧承漠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粮:“想什么呢?”
“在想娘做的桂花糕。”萧承宇笑了笑,咬了口干粮,“等解决了黑礁岛的事,我们就回家吃桂花糕。”
“好啊。”萧承漠挨着他坐下,望着黑礁岛的方向,眼神明亮,“说不定黑礁岛还有惊喜呢。”
海风拂过,带着新的希望与悬念。重逢的温情还未散去,新的冒险已在眼前——黑礁岛的异动、镜石矿的秘密、潜藏的浊气……一切都像一张未展开的网,等着他们去揭开。
龙凤号的船帆在夜色中轻轻鼓荡,仿佛已迫不及待地要驶向新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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