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洒在海面上，却照不透黑礁岛周围的暗沉海水。船队在距离海岸半里的浅滩下锚，放下十几艘小艇——龙凤号的甲板上，萧承宇正扶着苏清禾眺望海岸，眉头紧紧拧着。
黑礁岛比航海图上画的更荒凉。整个岛屿像块被烧焦的黑石，海岸线上布满棱角分明的黑色礁石，礁石间没有一丝草木，连海鸟都不见一只，只有浑浊的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黑灰色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股铁锈和腐臭混合的味道——是浊气残留的气息。
“这地方……太不对劲了。”明煜站在船头，按着腰间的佩剑，“连海草都不长，像是被浊气彻底浸透了。”
宁承焕半龙化的瞳孔微微收缩，掌心的龙元珠泛着淡淡的青光：“岛上有很强的能量波动，一半是浊气，一半……是和龙元珠同源的气息，比之前龙吟的气息更弱，但更稳定。”
苏清禾的指尖轻轻颤抖，盲眼处的青纱下青光闪烁：“娘‘看到’的那些鳞片纹路……就在礁石上。”
小艇靠岸时，船底擦过礁石，发出刺耳的“咯吱”声。萧承漠第一个跳上礁石，刚站稳就倒吸一口凉气——脚下的礁石是温的，表面覆盖着层薄薄的黑灰，用剑鞘刮开黑灰，下面露出细密的纹路，竟真的是鳞片形状，每一片都有巴掌大，边缘带着尖锐的弧度，和苏清禾描述的“巨蛇鳞片”一模一样！
“真有！”萧承漠回头大喊，“哥，娘没看错！”
镜石采集队的队员们陆续登陆，按计划清理登陆点——他们拿着镶铜刃的矿镐，想把礁石间的碎石清开，搭个临时的落脚点。可当镐尖碰到一块半埋在沙里的礁石时，“噗”的一声，礁石表面突然裂开无数细缝，黑色的粘液从缝里渗出，像流脓般顺着礁石往下淌！
“啊！”一名队员没来得及躲，粘液溅在他的手背上，瞬间冒出黑烟，队员痛得惨叫，手背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下面的骨头！
“是浊灵分泌物！”周显脸色骤变，连忙递过净化符箓，“快贴上！这东西比蓬莱的浊气腐蚀性还强！”
可更多的礁石开始渗粘液，黑灰色的粘液汇成细流，在沙地上蔓延，所过之处，沙子都被腐蚀成黑色的粉末。采集队的队员们纷纷后退，刚才还能落脚的海岸，转眼就成了布满陷阱的险地。
“承宇！”宁承焕护在苏清禾身前，青金色的龙爪拍出光盾，挡住飞溅的粘液，“用镜术试试！”
萧承宇早已催动镜术，腕间的镜碴碎片飞至半空，青金色的光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在渗粘液的礁石上。奇妙的是，青光一触到黑色粘液，就发出“滋滋”的声响，粘液像冰雪遇火般消融，露出下面完整的鳞片纹路——这些纹路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像路标般，顺着海岸向岛屿西侧延伸，最终指向一片被黑石遮挡的山壁。
“纹路是活的！”萧承宇眼睛一亮，“粘液是为了掩盖纹路！清理掉粘液，就能看到路线！”
他操控镜光扩大范围，青金色的光流扫过一片礁石，黑色粘液纷纷消融，更多的鳞片纹路显露出来，像一条蜿蜒的银蛇，清晰地勾勒出通往岛屿深处的路径。被粘液灼伤的队员也在净化符箓的作用下止住了溃烂，虽然手还在痛，却总算保住了手臂。
“西侧山壁……”明煜对照着航海图，指着纹路终点的方向，“那里应该就是镜石矿的入口！航海图标注的‘镜石矿’就在那片山壁后面！”
“走！跟着纹路走！”萧承漠提着龙筋箭，率先踏上被镜光净化过的礁石。礁石上的鳞片纹路在青光下微微发亮，仿佛在为他们引路。
众人紧随其后，沿着纹路向岛屿西侧移动。越往岛中心走，空气越沉闷，黑色的礁石越来越密集，有些礁石甚至像活物般微微颤动，偶尔有黑色粘液从石缝渗出，都被萧承宇及时用镜术净化。
苏清禾被萧承宇扶着，脚步很稳，她的指尖偶尔轻触礁石上的纹路，盲眼处的青光越来越亮：“这些纹路……有生命气息，不是刻上去的，像是巨蛇自己爬过留下的痕迹。”
“巨蛇爬过的痕迹？”宁承焕皱眉，“难道真有那么大的蛇？”
说话间，前方的纹路突然变宽，不再是细密的鳞片，而是化作一道手臂粗的蛇形印记，印记尽头的山壁上，刻着四个模糊的古字——“龙蛇护矿”。
这四个字是用利爪般的东西刻上去的，笔画深而有力，其中“龙”字的最后一笔，竟和宁承焕掌心龙元珠上的龙鳞纹完全重合！
“这字……”宁承焕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按在“龙”字的笔画上——龙元珠突然爆发出青金色的光，与山壁上的字迹产生共鸣，“龙蛇护矿”四个字瞬间亮起，山壁微微震动，落下一阵黑灰。
“龙蛇护矿……”周显喃喃道，“难道守护镜石矿的不只是巨蛇，还有龙？”
萧承宇看向苏清禾：“娘，您之前‘看到’的画面里，有龙吗？”
苏清禾摇了摇头，盲眼处的青纱轻轻晃动：“只有红衣女子和巨蛇……但刚才娘‘看到’矿洞深处，好像有青金色的光，和宁叔叔的龙元珠很像。”
就在这时，山壁突然“轰隆”一声震动，被“龙蛇护矿”四个字挡住的地方，竟缓缓裂开一道石门！石门后是漆黑的洞口，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滴答”的水声，一股混合着镜石气息和浊气的冷风从洞里吹出，让人不寒而栗。
“是矿洞入口！”采集队的队长激动地喊道。
可没人敢立刻进去。洞口的冷风里除了浊气，还有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洞里盯着他们。刚才黑礁岛方向的龙吟还在耳边回响，“龙蛇护矿”的字迹又与龙元珠共鸣，谁也说不清洞里等着他们的是守护矿的龙族，还是苏清禾预言里的巨蛇。
萧承漠搭箭上弦，箭尖对准洞口：“我先探探路？”
“等等。”宁承焕按住他的肩，掌心的龙元珠光芒柔和下来，“我先试试用龙族气息沟通。如果里面是龙族，应该不会主动攻击。”
他向前走了两步，对着洞口缓缓释放龙元珠的气息。青金色的光流像缕轻烟，飘进洞里，消失在黑暗中。
洞口静了片刻，没有回应。
就在众人以为没希望时，洞里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嘶”声，不是敌意，更像是……犹豫？
萧承宇的镜碴碎片轻轻颤动，青金色的光流探进洞口，映出洞内的景象——洞壁上布满镜石的晶体，淡青色的光芒从晶体中透出，照亮了地面上蜿蜒的痕迹——又是鳞片纹路，一直延伸向洞的深处。
“里面安全吗？”萧承漠低声问。
镜光收回，萧承宇摇了摇头，眼神凝重：“看不到深处，但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跟着镜光动，速度很快。”
山壁外的海浪依旧拍打着礁石，黑色的粘液还在礁石缝里不断渗出，仿佛随时会重新覆盖纹路。矿洞的石门敞开着，像一张沉默的嘴，邀请他们踏入未知的黑暗。
明煜握紧了剑柄：“不管里面是什么，镜石矿就在里面，我们必须进去。”
苏清禾轻轻点头，指尖落在萧承宇的腕间，与他的镜碴碎片相触：“娘跟你们一起进去。娘的镜术或许能感应到核心的位置。”
萧承宇和萧承漠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宁承焕走在最前面，龙元珠的青光在掌心跳动，为众人照亮前路；萧承宇紧随其后，镜术随时准备净化浊气；萧承漠断后，箭尖始终对着身后的黑暗；苏清禾被护在中间，盲眼处的青光警惕地感应着周围的气息。
镜石采集队的队员们握紧矿镐和净化符箓，跟在后面。所有人的脚步都很轻，只有脚步声和洞壁上的滴水声在洞里回荡。
黑礁岛的镜石矿，终于在他们面前揭开了第一道缝隙。而“龙蛇护矿”的秘密，还有苏清禾预言中的红衣女子与巨蛇，或许就藏在这黑暗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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