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素雪的神识“看”得清楚。那是一个身体健硕的中年男人，挡在一个年轻少女的身前，死死的把少女护在怀里，背上多了几道皮开肉绽的鞭痕。少女泪流满面，抱着父亲无助地哭喊。旁边几个同样枯槁的囚徒，麻木地看着，眼中只有更深的绝望。他们所在的囚车靠近守卫休息的地方，男子大概是看到守卫在喝水，实在不忍心看女儿渴死，才鼓起勇气去哀求。
“晦气！”打人的甲妖骂骂咧咧地走开，对着水囊灌了几口。
凌素雪冰蓝的瞳孔深处，那万载不化的寒冰，似乎被这绝望的泪水，滴穿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孔。
帐篷内，静魂香的烟雾袅袅升起。凌素雪依旧盘膝闭目，如同冰雕。
但一缕精纯到极致、凝练到极致的冰寂之力，悄无声息地自她指尖渗出。这股力量并非攻击，而是蕴含着“万道吞虚诀”模拟出的、最精纯的生命水元气息！
这缕气息在万道吞虚诀的玄奥操控下，化作一道无形的、纯净的寒流，如同最精密的导引，穿透帐篷的缝隙，避开所有守卫的感知，精准无比地、丝丝缕缕地渗入那濒死少女干涸的嘴唇和男人背部的伤口！
蕴含着微弱水之法则与冰寂生机的力量涌入！
少女枯竭的身体如同久旱的田地遇到甘霖，微弱的心跳猛地一震，男人背上的伤口传来一阵清凉，那火辣辣的剧痛和灼烧感迅速消退，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收敛！一股微弱的生机重新在他体内流转起来！
少女的眼睛猛地睁开，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迷茫，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纯净的、救命的甘甜与冰凉！
“爹？爹！你…你怎么样了？”少女感受到父亲身体的变化，惊喜交加，声音都颤抖了。
男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浑浊的眼中，那熄灭的希望之光，如同风中的残烛，极其微弱地、挣扎着重新亮起了一丝。他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
凌素雪收回了那缕力量。帐篷内，静魂香的烟雾依旧袅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叶秋的意念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传来：“万道吞虚，亦可润物无声。这男子的生机已续，伤口无碍了。”
凌素雪沉默。冰封的心湖下，那被滴穿的小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她缓缓闭上眼，冰核深处，那吞噬了烛九一丝力量的玄奥纹路，流转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丝，隐隐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生”的气息。
夜更深。烛九的灰色帐篷内，那股空间扭曲的涟漪始终存在，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营地篝火摇曳，映照着守卫狰狞的面孔和囚车冰冷的栅栏。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到来。而灰烬之眼，已在神识感应的地平线尽头，隐隐勾勒出燃烧的轮廓。
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如墨，吞噬了荒原最后一点轮廓。当那轮妖异的暗紫色残月彻底沉入西边扭曲的地平线，东方天际并未涌起晨曦，反而蒸腾起一片浑浊、粘稠的橘红。
空气变得灼热、干燥，带着浓烈的硫磺与金属燃烧后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沙砾。
大地在脚下呻吟，深沉的震动透过岩石骨骼传来。前方，视野陡然断裂，仿佛大地被一只无形的巨爪狠狠撕裂。裂谷深处，是翻滚咆哮的赤红岩浆之河，粘稠灼热的浆泡不断鼓起、爆裂，溅起数丈高的熔岩火雨，将裂谷两侧嶙峋的黑色岩壁映照得如同地狱的獠牙。
就在这死亡裂谷最狭窄、岩浆最为暴烈的咽喉之处，横跨着一座难以想象的宏伟造物。
它的主体，是两头深深楔入裂谷两岸、巨大得如同山岳般的狰狞兽骨——某种早已灭绝的太古凶兽的头颅。巨大的空洞眼窝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幽绿色磷火，森然俯瞰着下方奔流的死亡之河。数根粗壮得超乎常理的暗金色巨柱，如同支撑天穹的脊梁，贯穿兽骨，牢牢固定在两岸的基岩之上。巨柱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扭曲盘绕、仿佛活物般的深奥符文，不断汲取着下方岩浆河散发出的狂暴地火之力，化为肉眼可见的暗红能量流，在巨柱内部奔涌流淌。
在这几根撑天巨柱之上，便是拍卖场的主体——一座由无数巨大、切割粗糙的黑曜石板拼接而成的环形平台，悬浮在岩浆之河上方百丈的虚空。平台边缘没有任何护栏，下方就是沸腾的深渊，灼热的气浪扭曲着空气，将平台上的一切都笼罩在摇曳晃动的光影里。
平台中心，是一个微微下沉的圆形展示区，地面刻画着一个巨大无比、结构精密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暗紫色法阵，法阵的核心，隐隐透出一股令空间都为之扭曲的禁锢之力。
环绕着中心展示区，是一圈圈逐级抬高的环形看台。这些看台并非普通的石阶，而是一块块巨大、棱角分明的黑曜石，被打磨出粗糙的座位轮廓，散发着冰冷坚硬的光泽。此刻，看台上已稀稀落落坐了不少身影，在昏暗摇曳的光线下，如同蛰伏在阴影里的魔怪。
烛九的灰袍身影如同融入了平台边缘的阴影。他拄着那根镶嵌浑浊眼珠宝石的木杖，无声无息地站在一处相对僻静的高位看台角落。赤鳞则落后他半步，庞大的身躯微微佝偻，脸上带着极力掩饰却依旧流露的谄媚与紧张。几个气息彪悍、穿着统一暗红皮甲的万界楼护卫，如同冰冷的石雕，侍立在烛九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凌素雪被两名虫妖押着，站在烛九侧后方稍低的位置。那根被烛九亲自强化过的囚灵锁链依旧扣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暗黄污浊的符文如同活蛆般在锁链表面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禁锢气息。她微垂着头，冰蓝色的长发有些散乱地披拂在肩头，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个苍白脆弱的下巴。单薄的身形，仿佛一阵来自岩浆河的热风就能将她吹落深渊。然而，在那低垂的眼帘深处，冰蓝的瞳孔如同万载寒渊，平静无波地将整个拍卖场、每一个角落的细节，都清晰地倒映其中。
她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蔓延开去。平台的结构、法阵的能量节点、看台上那些散发强大或诡异气息的存在、烛九身上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腐朽时空之力……一切信息都被冰核高速地捕捉、分析、存储。
在凌素雪身侧，一个尺许见方的黑色玉匣被一名虫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玉匣表面光滑如镜，却没有任何反光，仿佛能吸收周围一切的光线，只留下纯粹的死寂黑暗。上面贴着三道暗沉如血、不断有细小妖文游走的符箓，散发出强大而阴冷的封印之力。玉匣之内，是比外界浓郁百倍的黑暗与死寂。
叶秋的意念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游鱼，艰难地在绝对的禁锢中维持着一丝清明。这玉匣材质极其特殊，不仅能隔绝神识探查，更能缓慢消融内部被封存者的灵力与生机。若非他早已将一缕本源真灵寄于凌素雪识海，又有万道吞虚诀这逆天功法本能地运转，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消融之力，都异常难受。
“灰烬之眼…”叶秋的意念在凌素雪识海中艰难地传递着，带着一丝被压迫的滞涩感，“此地…不仅是拍卖场…更像一个巨大的能量转换器…抽取地火熔岩之力…维持着某种…庞大的空间稳定结构…核心法阵下方…有东西…很古老…很…饥饿…”
凌素雪冰核深处，那吞噬了烛九一丝力量后形成的玄奥纹路微微闪烁，如同星图运转。她不动声色地调整着神识感应的方向，向平台中心那巨大的暗紫色法阵核心探去。果然，法阵核心的能量波动深邃而混乱，其底部连接的并非纯粹的岩浆，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散发着无尽岁月尘埃与怨念的黑暗，仿佛一个巨大的、被强行缝合的伤口。
‘像封印，也像…祭坛。’凌素雪的意念冰冷而锐利。
就在两人无声交流之际，看台上的人流明显增多。空气变得更加混浊，各种强大、诡异、凶戾的气息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不断碰撞、试探，激起无形的涟漪。
三道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最高层、视野最佳的一片黑曜石看台上，他们的到来，瞬间吸引了诸多目光，也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为首是一位身着玄青色古朴道袍的老者。他面容清癯，三缕长须垂至胸前，根根银白，梳理得一丝不苟。头戴一顶样式简单的竹冠，眼神温润平和，如同古井深潭，不见丝毫波澜。他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法力波动外泄，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三尺内的空间便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静止”感，灼热的硫磺气浪到了他身边，便自然变得温驯平和，连扭曲的光线都恢复了笔直。他身后跟着两名面容模糊、气息沉凝如渊的青衣道童，侍立左右，如同两尊无声的雕像。老者目光扫过下方沸腾的岩浆与森严的拍卖场，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悲悯，随即隐没无踪，只余下深沉的平静。他随意地在一块黑曜石上坐下，仿佛只是来观赏一场寻常的市集。
紧挨着道袍老者的位置，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位宫装美妇的身影无声浮现。她看起来约莫三十许人，云鬓高挽，斜插一支九凤衔珠步摇，凤口垂下的明珠流转着七彩霞光。身着一袭繁复华贵的赤金色宫装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振翅飞出。她的容颜堪称绝色，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红唇饱满诱人。然而，那双顾盼生辉的凤眸深处，却蕴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凌厉与漠然，看人时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冰冷估价意味。她的目光尤其在那座巨大的兽骨拱门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她姿态优雅地落座，一股淡淡的、如同空谷幽兰却又隐含威压的馨香弥漫开来，驱散了周围的硫磺味。
最后落座的，是一位身负古剑的青年。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容冷峻，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凿。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劲装，与周围奢华诡异的环境格格不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那柄用灰布条层层包裹的长剑，即使隔着布条和剑鞘，也能感受到一股冲霄的锋锐剑意和难以化解的深沉戾气，隐隐刺痛着靠近者的皮肤。青年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毫不掩饰地扫视全场，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囚车和被押解的各族生灵时，眼底的戾气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剑锋。他冷哼一声，抱臂靠在一块冰冷的黑曜石上，整个人如同一柄出了半鞘的凶剑，蓄势待发。
“青玄老道…凤栖梧…还有那个煞星剑疯子萧无锋…”赤鳞的声音带着一丝忌惮，在烛九身后低语，“万界楼这次的手笔…果然够大！连这些久不出世的人族巨擘都引来了…”
烛九那干瘪的下巴在兜帽阴影下微微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如同枯叶摩擦：“人族…呵…道貌岸然…各怀鬼胎…青玄为‘道’…凤栖梧为‘利’…萧无锋…为‘杀’…不足为虑…” 他的“目光”似乎并未在三人身上停留，反而隐晦地投向拍卖场入口的方向。
就在此时，入口处那燃烧着磷火的巨大兽骨眼窝中，幽光猛地一盛。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入口的阴影里。
他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没有任何纹饰的纯黑色斗篷里，兜帽压得极低，连下巴都隐藏在深邃的阴影中。斗篷的材质非丝非麻，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在摇曳的岩浆火光下，他身周的空间呈现出一种怪异的、不断波动的视觉扭曲，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水幕。他没有任何气息外泄，没有法力波动，没有生命迹象，甚至没有重量感，就像一道纯粹的、行走的“虚无”。
黑袍客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骚动，仿佛他本就在那里。然而，最高看台上的三位人族大能，几乎同时将目光投了过去。
青玄道人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似乎无法看透那层扭曲的阴影。凤栖梧审视物品般的目光微微一凝，红唇轻抿，带着一丝探究。萧无锋背后的古剑则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嗡鸣，他冷峻的脸上眉头紧锁，盯着黑袍客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敌意。
黑袍客对投射而来的目光恍若未觉。他步履平稳，如同滑行般，径直走向最高看台一个最边缘、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他所过之处，附近看台上的几个气息凶悍的异族强者，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侧身，下意识地避让开一条通路，仿佛本能地畏惧着什么。
当他坐下，那一片区域的光线都似乎黯淡了几分，空间扭曲的涟漪变得更加明显。
‘这人…’叶秋的意念带着强烈的警兆在凌素雪识海震动，‘非人非妖非魔…甚至…不像是此界生灵！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悖逆！万道吞虚诀对其波动感应极其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时空壁障！’
凌素雪冰核深处那玄奥的纹路急速闪烁，疯狂解析着那黑袍客带来的奇异空间扰动。‘他身周的空间法则…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叠加态…像是强行挤入此界的异物…烛九的气息与之相比…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就在这各方势力汇聚、暗流涌动之际，拍卖场中心那巨大的暗紫色法阵猛地亮起！
嗡——！
低沉的嗡鸣如同巨兽苏醒的咆哮，瞬间压过了岩浆河的怒吼。法阵上繁复的符文次第点亮，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和令人心悸的禁锢之力。光芒汇聚于法阵中央，一道粗大的暗紫色光柱冲天而起，直达拍卖场那由兽骨和巨柱支撑的穹顶。
光柱之中，空间如同水面般剧烈荡漾、扭曲。一个身影被无形的力量从扭曲的空间中“吐”了出来，踉跄几步，重重摔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
那是一个人族青年男子，看骨龄不过二十多岁。身上的蓝色法袍多处破损，沾满污迹和干涸的血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干渴而裂开。他的眼神惊恐而绝望，身体因为恐惧和法阵残留的威压而剧烈颤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丹田位置被一个闪烁着幽光的金属环牢牢锁住，一身筑基后期的修为被彻底禁锢，形同废人。
“诸位尊贵的来宾！”一个洪亮、圆滑、带着煽动性的声音响彻全场，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声音来自法阵边缘升起的一个小型悬浮平台。平台上，站着一位身材高瘦、穿着剪裁合体的猩红色礼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英俊，嘴角挂着职业化的、无懈可击的微笑，头发梳理得油光水滑，一丝不乱。猩红的瞳孔深处，闪烁着精明、贪婪与一丝非人的冷酷。他便是万界楼此次拍卖会的主管——炎烬。
炎烬优雅地张开双臂，猩红的礼服在法阵光芒映照下如同流淌的血液：“欢迎莅临万界楼灰烬之眼分会场！愿诸位都能在此寻得心仪的珍宝！现在，让我们开始今日的盛宴！”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第一件拍品！来自‘云澜界’小千世界的宗门核心弟子，林风！根骨上佳，水木双灵根！修为筑基后期！完好无损！无论是作为鼎炉采补，炼制人丹，还是驯化为忠心奴仆，都是绝佳的选择！起拍价——一百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枚！”
炎烬话音刚落，悬浮平台侧面便亮起一道光幕，显示出“一百”的数字。
短暂的寂静后，看台各处亮起报价的光芒。
“一百一十！”
“一百三十！”
“一百五！”
报价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各种语言和怪异的嘶鸣。气氛迅速被点燃，空气中弥漫开一种赤裸裸的、对同类进行标价买卖的残忍兴奋。那名叫林风的青年在冰冷的黑曜石上瑟瑟发抖，绝望的泪水无声滑落。
赤鳞看着场中，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烛九兜帽下的阴影如同凝固的深渊，毫无波澜。
凌素雪的目光掠过那绝望的青年，冰蓝的瞳孔深处，寒意凝结，如同极地永不消融的冰盖。她的神识却牢牢锁定着中心法阵核心深处那片粘稠的黑暗，以及最高看台上那几位人族大能和神秘的黑袍客。
“两百上品灵石！”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一个布满鳞片的蛇妖口中喊出。
悬浮平台的光幕数字跳动到“两百”。
“两百一十！”另一侧，一个笼罩在灰雾中的身影发出沙哑的报价。
竞价还在继续，但势头明显放缓。对于一个筑基期的人类修士而言，两百上品灵石已是相当高的价格。
“两百一十，第一次！”炎烬环视全场，猩红的瞳孔带着笑意。
“两百一十，第二次！”
“两百一十，第……”
“三百。”
一个冷漠、毫无起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如同金铁摩擦，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声音来自最高看台边缘——那位负剑青年，萧无锋！
他依旧抱着双臂，目光甚至没有看场中的林风，而是盯着自己脚下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仿佛只是随口报出一个数字。但那声音中蕴含的冰冷剑意，却让整个喧嚣的拍卖场为之一静。
蛇妖和灰雾中的身影都沉默了。为一个人族筑基修士得罪这位煞星剑疯子？显然不值得。
炎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似乎对这个价格相当满意：“三百上品灵石！萧无锋大人出价三百！还有更高的吗？……三百一次！三百两次！三百三次！成交！恭喜萧无锋大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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