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刁难被萧衍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我们这一席重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萧衍周身散发的寒意比殿内四角的冰鉴更甚,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缓慢的声音,连吞咽口水都变得异常艰难。
丝竹依旧,舞袖翩跹,仿佛刚才那场无形的交锋从未发生。但我知道,无数双眼睛仍在暗中窥视,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着下一个猎物松懈的时机。
就在我努力将自己缩成一道影子,祈祷宴会快点结束时,一个略显尖锐娇纵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穿透了靡靡乐声,直冲我而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镇北侯府那位‘潜心静思’的温大小姐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绯红洒金百蝶穿花宫装、头戴赤金红宝衔珠凤钗的少女,在一群贵女的簇拥下,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她生得明媚娇艳,眉眼间却带着一股被惯坏了的骄横,此刻正用一双上挑的凤眼,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我,嘴角撇着一抹讥诮的弧度。
是安平郡主!那位与温知意(原主)素有旧怨,性格跋扈,在原着中没少给女主使绊子的重要女配!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送走皇后和皇甫宸这两尊大佛,又来了个混不吝的!
安平郡主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先是扫过我身上那身雨过天青的衣裙,嗤笑一声:“这身衣裳倒是不错,可惜啊……”她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穿在某些人身上,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她身后的贵女们发出一阵压抑的、附和般的低笑声,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的脸颊瞬间涨红,不是羞愤,而是被这种赤裸裸的羞辱激起的血气。但我死死咬着牙,告诫自己不能动怒,不能给她发作的借口。我低下头,避开她挑衅的目光,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成拳。
“怎么?哑巴了?”安平郡主见我不回应,越发得意,上前一步,几乎要逼近我的食案,“听说你如今转了性子,在你那好哥哥面前装得跟只鹌鹑似的?怎么,以为攀上了萧侯爷,就忘了自己以前是个什么德行?忘了当初是怎么在本郡主面前摇尾乞怜的了?”
她的话越说越难听,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也大了起来。不少人都放下了酒杯,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好戏。
我感觉到萧衍的气息似乎更冷了一分,但他依旧没有开口,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是在考验我吗?看我如何应对?还是觉得这种级别的挑衅,根本不值得他出面?
安平郡主见萧衍毫无反应,气焰更盛,竟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想要去碰我案上那碟萧衍之前推过来的、我一口未动的点心:“哟,这点心看着不错,莫非也是萧侯爷赏你的?本郡主尝尝,看看是不是比御膳房的还……”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碟子的瞬间——
“郡主。”
我猛地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冷意,打断了她的动作。
安平郡主的手僵在半空,有些愕然地看着我,似乎没料到一直“装鹌鹑”的我敢突然开口。
我迎着她错愕的目光,缓缓站起身(跪坐久了腿有些麻,但我努力站得笔直),朝着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福礼,姿态恭顺,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郡主金安。郡主说笑了,知意以前年幼无知,若有得罪郡主之处,在此向郡主赔罪。” 我先放低姿态,将“旧怨”轻轻揭过。
然后,我不等她反应,话锋微微一转,目光平静地看向她僵在半空的手,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至于这碟点心,乃是兄长所用,兄长不喜外人碰触他的东西。郡主若想品尝,不妨请宫人再上一份,想必御膳房定不会吝啬。”
我刻意强调了“兄长”和“他的东西”,既点明了我和萧衍的关系,也暗指安平郡主的行为是“外人”的越矩。同时,将御膳房抬出来,既全了她的面子,也堵住了她继续纠缠的借口。
安平郡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她大概以为我会像以前那样要么忍气吞声,要么歇斯底里地反驳,却没想到我会用这种看似恭顺实则绵里藏针的方式回击!尤其是那句“兄长不喜外人碰触”,更是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了她骄纵的脸上!
她伸出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僵在那里,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指着我:“你……!”
“安平。”一个温和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劝解的意味。
是三皇子皇甫宸。他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站在不远处,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润的笑容,目光却在我和安平郡主之间扫过,最后落在安平郡主身上,带着几分不赞同的轻微摇头。
安平郡主似乎颇为忌惮皇甫宸,见他出面,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恨恨地收回了手,狠狠瞪了我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牙尖嘴利!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便带着那群贵女,悻悻然地转身离开了。
皇甫宸朝我微微颔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似乎带着一丝探究和……兴味?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随即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我缓缓坐回原位,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心脏还在狂跳不止。刚才那一刻,我几乎是赌上了所有的勇气和演技。
我悄悄抬眼,想看看萧衍的反应。
他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杂音。只是,在他端起酒杯,准备饮酒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类似于“尚可”的微光?
那光芒转瞬即逝,快得让我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但他周身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似乎……消散了那么一丝丝?
哥哥的脸色,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是因为我应对得当,没有给他丢脸?还是因为……我方才那番话里,无意中强调的“兄长”与“他的东西”,取悦了他那深不见底的掌控欲?
我低下头,看着食案上那碟差点引发冲突的点心,心里五味杂陈。
在这吃人的宫宴上,我好像……又勉强过关了。
只是不知道,下一个难关,又会何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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