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的商讨还在继续。
秦尚书声如洪钟,正在据理力争:“……侯爷,不是下官不肯拨付,实在是今年各地灾情不断,税银收缴不及,户部也捉襟见肘啊!若按兵部所请数额拨付军饷,其他各部衙门的开支恐怕就……”
那位李侍郎在一旁连连点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我坐在萧衍下首,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这些关于钱粮的数字听得我头晕脑胀,只盼着这场会议快点结束。
萧衍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没有打断秦尚书,直到对方说完,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秦尚书,北境十六万将士的口粮,边关三镇城墙的修缮,以及来年开春可能面临的战事储备,这些,户部可有替代方案?”
秦尚书张了张嘴,额头似乎沁出了细汗:“这……侯爷,下官并非此意,只是……”
“没有只是。”萧衍打断他,目光转向李侍郎,“李侍郎,本侯记得,上月核查漕运账目时,发现几处亏空,似乎与令郎名下新开的几家粮行有些关联?此事,你可清楚?”
李侍郎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连忙起身,声音都变了调:“侯、侯爷明鉴!下官、下官对此毫不知情!定是犬子受人蒙蔽!下官回去立刻彻查!立刻彻查!”
我心头一跳,偷偷抬眼看去。萧衍只是淡淡地看着李侍郎,没再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压力,让整个偏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秦尚书见状,喉结滚动了一下,立刻改口:“侯爷所言极是!军国大事,岂容耽搁!下官……下官回去立刻想办法,优先筹措军饷!优先筹措!”
萧衍这才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有劳秦尚书。至于李侍郎……”他顿了顿,看着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李侍郎,“给你三天时间。”
“是是是!多谢侯爷!下官告退!告退!”李侍郎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秦尚书也赶忙行礼告辞。
偏厅里只剩下我和萧衍,还有侍立在一旁如同隐形人般的萧十三。
我大气不敢出,心里疯狂刷屏:卧槽!这就是顶级权臣的谈判技巧吗?先摆事实讲道理(施加压力),再精准打击要害(揭短威胁),最后给予限期(施恩敲打)!一套组合拳下来,效果拔群!学到了学到了……不对,我学这个干嘛!
就在我内心戏十足的时候,萧十三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禀报道:“侯爷,刚收到密报,赵王……似与江南盐帮往来密切,近日有一批数额巨大的私盐,借着漕运的幌子,正运往京城方向。我们的人……查到了一些线索,但对方很警惕,暂时无法确定具体交接地点和接手人。”
赵王?私盐?漕运?
这几个词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开!赵王皇甫桀,那可是原着里野心勃勃、后期给萧衍造成巨大麻烦的终极boSS之一!私盐更是历朝历代严厉打击的暴利行当,牵扯进去就是掉脑袋的大罪!而且居然还利用了漕运?!
我吓得手一抖,一直捧在手里当道具的茶杯差点脱手,幸好我反应快,及时稳住,但杯盖还是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偏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萧衍和萧十三的目光瞬间都投向了我。
我心脏骤停,感觉自己像是被两道冰冷的射线锁定,全身的血液都凉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听这种要命的机密啊!
我慌忙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恨不得当场失聪。
完了完了!听到了这种秘密,萧衍会不会杀我灭口?!按照他以往的行事风格,这绝对有可能啊!我这条小命,今天难道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就因为手滑了一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能感觉到萧衍的目光在我头顶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审视和……一种我无法分辨的情绪。
然后,我听见他淡淡地对萧十三吩咐道:“继续查,不要打草惊蛇。”
“是。”萧十三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偏厅里,只剩下我和萧衍。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构思遗书该怎么写了——虽然可能根本没机会写。
脚步声响起,萧衍走到了我面前。
我紧紧闭着眼,等待最后的审判。
“怕被灭口?”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杀意,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我猛地睁开眼,对上他深邃难测的眼眸。求生欲瞬间压倒了一切,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哭腔:
“哥哥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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