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刚走出通道，左手掌心又是一阵发冷。蓝霜从皮肤下慢慢渗出，像是有东西在体内游走。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手背，那层霜正在蔓延，顺着经络往手臂上爬。
周砚之走在前面，听见身后没动静，回头看了眼。“怎么了？”
“没事。”崔宇星收拢五指，将寒意压回去，“继续走。”
林晚秋跟在最后，手指一直贴着玉杖。她没说话，但眼神扫过崔宇星的手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三人刚穿过最后一段石道，外面的天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风卷着灰土扑在脸上，远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某种法阵在运转。地面微微震动，脚底能感觉到节奏不稳的能量波动。
周砚之抬手挡住风沙，眯眼看向前方。“那边有人。”
崔宇星顺着方向望去。城市边缘的一片废墟空地上，黑雾翻滚，围成一个巨大的环形区域。上百个平民被锁链绑住，跪在地上，身上缠着符文绳索。他们的脸色发青，呼吸微弱，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中央站着一个人，披着暗红长袍，左臂是机械义肢。他正低声念咒，手中握着一块黑色晶石，地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
“是堕落法师。”林晚秋声音压得很低，“他在准备献祭。”
崔宇星盯着那片黑雾，体内的魔力突然一滞。双生刻痕转得慢了一拍，左掌的蓝霜猛地扩散，指尖结出一层薄冰。他咬牙，强行控制魔力流向，不让异种能量外泄。
“现在冲进去，你会被法阵反噬。”周砚之快速翻出一本旧册子，手指点着其中一页，“这结界用的是‘命锁咒’，靠活人气息维持平衡。硬破会立刻引爆仪式。”
“那就不能让他完成。”崔宇星往前迈了一步。
林晚秋伸手拦住他。“等等。你现在的状态撑不住高强度施法。”
“我没打算硬来。”崔宇星看着被困的平民，那些人中有老人，有孩子，有的已经闭上了眼睛，“再等下去，他们就全没了。”
周砚之蹲下身，把骨铃贴在地面。铃声很轻，持续了几秒后，他抬起头。“法阵有三个节点，在东南、西北和正南。只要打断其中一个，封印就会松动。”
“你能定位准确位置？”崔宇星问。
“能，但需要时间。”
“我来拖住他。”林晚秋松开玉杖，双手交叠在胸前，开始结印。符文从指尖溢出，沿着地面蔓延，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罩在平民群体外围。
黑雾撞上屏障，发出滋滋声响。林晚秋脸色一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但她没停，继续注入魔力。
崔宇星看向怀里的小雷龙。幼龙一直安静地趴着，此刻却突然抬头，耳朵竖起，眼中闪过一道金光。
“你想去？”崔宇星低声问。
小雷龙轻轻叫了一声，跃下他的肩膀，四肢踩在地面，尾巴高高扬起。它仰头，喉咙深处发出低鸣，体内的雷脉开始共鸣。
下一秒，一道纯粹的雷光从它口中喷出，直击法阵东南角的节点。
轰！
黑雾炸开，锁链崩断了一截。被绑的平民身体一松，有人挣扎着想要爬起。
堕落法师猛地转身，看到小雷龙，眼神一厉。“雷霆血脉？！不可能……这代不该还有纯血觉醒！”
他抬起机械臂，弹出双刃，指向小雷龙。可话音未落，崔宇星已冲了出去。
冰痕在脚下延伸，他速度极快，瞬间逼近法阵边缘。双生刻痕全速运转，寒气与雷光交织，在掌心凝成一对短刃。他挥臂横扫，冰雷双刃斩向黑雾锁链。
咔嚓！
锁链断裂，三名平民滚倒在地。崔宇星没停，继续向前突进。
堕落法师冷笑，左手晶石一震，黑雾重新凝聚，化作新的锁链拖拽平民向中心移动。他盯着崔宇星，声音冰冷：“你以为能救他们？一百条命换一扇门，值得。你们才是阻碍进化的残渣。”
“闭嘴。”崔宇星低喝，再次加速。
周砚之站在外围，抛出三枚符囊。符纸在空中爆开，古咒形成的音波震荡法阵西北节点。黑雾晃动，又有几根锁链崩裂。
林晚秋双手猛然下压，藤蔓状符文如瀑倾泻，瞬间展开一片半球形结界，将剩余平民全部裹入其中。她咬牙推动结界向前滑行，地面被划出深痕。
“快！”她喊。
崔宇星冲到中心，冰雷双刃交叉斩下，劈向堕落法师脖颈。对方举臂格挡，机械义肢与刀刃相撞，火花四溅。
“你还差得远。”堕落法师狞笑，右手晶石猛按地面。整个法阵亮起紫光，黑雾翻涌，竟开始重组。
崔宇星察觉不对，迅速后退。可林晚秋那边结界刚推到安全区，整个人脱力跪倒，嘴角血流不止。
“晚秋！”他转身想扶。
“别管我……快问……”她抬手示意他回去。
崔宇星站定，目光锁定堕落法师。他一步步逼近，冰雷双刃缓缓抬起，寒霜与雷霆缠绕刀锋，空气凝滞。
“刘祖林在哪？”他问。
堕落法师笑了，笑声嘶哑。“你还不明白吗？他不是你要找的人。他是等你回去的人。你们的命运早就绑在一起，从你重生那一刻起——”
“说地点。”崔宇星声音更冷。
“时空原点。”对方盯着他，眼中癫狂，“他在那里等你成为容器。整个世界都是祭品，而你是唯一的钥匙。”
崔宇星眼神一沉，双刃猛然合拢，直指对方咽喉。
堕落法师却不躲，反而抬起左手，按下机械臂上的按钮。“任务失败，启动自毁。”
地面骤然震动，法阵核心开始塌陷，黑雾急速收缩，能量向内汇聚。
“走！”崔宇星一把拽住林晚秋的手臂，另一手拉上周砚之，三人朝着旁边一处冰洞扑去。
轰——！
爆炸声响起，冲击波掀飞碎石。黑雾炸开，火光冲天，热浪席卷四周。冰洞口被碎块半掩，三人伏在地上，喘着粗气。
烟尘弥漫中，崔宇星慢慢抬头。外面的废墟已被炸出一个深坑，法阵彻底消失，只剩下焦黑的地面和断裂的符文残迹。
平民们四散逃开，有人搀扶着伤者，有人跪在地上干呕。远处传来警戒队的脚步声，应该是被爆炸惊动了。
周砚之咳嗽两声，坐起身，检查身上的符囊是否完好。林晚秋靠在冰壁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意识清醒。
崔宇星坐在洞口边缘，左手垂在膝上。蓝霜还没退，反而更深了，已经蔓延到小臂。他试着活动手指，发现动作有些迟缓。
“他说的……容器。”周砚之低声开口，“你觉得是真的？”
崔宇星没回答。他盯着自己的手，那层霜在缓慢跳动，像是有生命的东西。
林晚秋抬手摸了摸玉杖，声音很轻：“结界修复还在继续。我能感觉到，刚才那一爆，反而让某些断点重新连接了。”
“不是好事。”周砚之摇头，“这种级别的能量波动，会引来更多人。不只是祝武江的残部，还有那些从不出面的观测者。”
崔宇星终于开口：“让他们来。”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边缘。风吹进来，带着焦土的味道。远处的城市轮廓在灰蒙中若隐若现，结界光晕仍在闪烁，比之前稳定了些。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小雷龙跳上他的肩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崔宇星抬手摸了摸它的头，然后握紧了冰杖。
冰洞外，黑雾残迹仍在地面缓缓蠕动，像一条未死透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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