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凉的光线透过门廊的玻璃,在玄关的地板上投下斜斜的方格。路明非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响,立刻从客厅的沙发起身,快步走到门口,脸上带着等待已久的、温和的笑意。他刚张开嘴,那句“欢……”还没说出口——
推门而入的苏晓樯,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和难以掩饰的疲惫,甚至没看清眼前的人,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她的动作有些仓促,带着一种寻求依靠的本能,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胸前的衣料里,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唉……这世上……不如意的事,不称心的人……怎么这么多啊……”
路明非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微微后退了半步,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有些不知所措,悬在半空,犹豫着是该回抱还是该先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别动……”苏晓樯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带着浓浓的倦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也别说……话。就让我……这样待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含混的梦呓,仿佛最后一点支撑她的力气也耗尽了,只是凭借着本能,紧紧抓着身前这个温暖踏实的依靠。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哒哒哒”轻快的脚步声。绘梨衣像只灵巧的小鹿,听到楼下的动静,正兴高采烈地准备从楼梯上直接跳下来,给回家的苏晓樯一个“惊喜”。
然而,她的身影刚出现在楼梯转角,目光就撞见了玄关处相拥的两人。她动作猛地顿住,脚尖在最后一级台阶上险险刹住。绘梨衣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睛,随即,她看到路明非侧过头,将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唇边,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示意。
绘梨衣立刻会意,乖巧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发出声音。她甚至踮起脚尖,像只怕惊扰了什么的猫,悄无声息地退回二楼走廊的阴影里,只探出半个小脑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安静地望着楼下。
晨光静谧,玄关处,苏晓樯依偎在路明非怀中,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真的就这样站着睡着了。路明非维持着有些僵硬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只是那悬着的手,终于轻轻落下,极轻、极缓地,拍抚着她的后背。
......
苏晓樯感觉自己像是沉在温暖的黑甜乡里,时间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在漫漫长夜里跋涉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刚刚合眼打了个盹儿。迷迷糊糊中,有一些细微的、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像小虫子一样钻进她的耳朵里。
一个清冷中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声音,是零:“你说……我现在要是轻轻捏住她的鼻尖,她是会下意识张开嘴呼吸呢,还是会直接憋醒过来?”
苏晓樯混沌的脑子里闪过一丝疑惑:零?她怎么会说这种话?一定是梦,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紧接着,另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心,是绘梨衣:“嗯……还是不要全捏住比较好吧?要不……只捏住一边鼻孔试试?我、我也好好奇结果会怎么样呀……”
苏晓樯更困惑了:绘梨衣?那个单纯得像张白纸的孩子……怎么会对这种恶作剧产生兴趣?果然是梦没错了……
“好,那我们来试试看。”零的声音带着点“科学探究”般的认真。
就在苏晓樯感觉似乎有微弱的气流靠近鼻尖的瞬间——
“砰!”“砰!”
两声清脆又熟悉的、弹在脑门上的轻响几乎同时响起,伴随着零和绘梨衣小小的、压低的抽气声。
“别闹。”路明非带着无奈和纵容的声音响起,温和却不容置疑,“让她再好好睡一会儿,她昨晚累坏了。”
“这都睡了一整个上午了……”零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服气,甚至搬出了足够的“科学依据”,“适当的睡眠是休息,过度睡眠反而会让人昏沉,对身体不好。这是有科学道理的。”
“嗯嗯!我觉得零姐姐说得对!”绘梨衣立刻小声附和,语气里充满了对“科学”的盲目信任和恶作剧没能成功得逞的小小遗憾。
“哈——?!”苏晓樯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呐喊,睡意瞬间被强烈的好奇心驱散了大半。她努力地想掀开沉重的眼皮,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剧烈地颤抖着,迫切地想要看清眼前到底在上演哪一出!外面的世界……听起来好像……非常有趣的样子!
苏晓樯奋力想要睁开眼,看清那充满诱惑的现实,可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意识如同退潮的海水,不受控制地再次沉入黑暗的深渊。
现实的声音和光影渐渐远去,她好像做了一梦,又或者这是另一段截然不同、却又无比真实的人生画卷……
在梦里,时间仿佛倒流,走向了另一个分岔路口。
她没有通过卡塞尔学院的面试,在那个飘着细雨的下午,宣泄了自己的不满后,独自离开了会场,没有回头。后来,在文学社的毕业聚会上,当赵孟华当众向陈雯雯表白时,在众人的起哄声里,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在所有人目光中,径直摔门而出。
她参加了高考,成绩普普通通,上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大学。家里花钱送她出了国,学的是金融。她在国外的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混着日子,直到大二那年,家里突然传来噩耗——父亲病重倒下。她被迫中断学业,匆匆回国,面对的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家族企业和一群虎视眈眈的亲戚。
没有预演,没有缓冲,她就这样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二十出头的年纪,她开始手忙脚乱地学习如何应对商场上的明枪暗箭,如何抵挡亲戚们企图夺权的阴谋,还要疲于应付各路人马打着“相亲”旗号、实则觊觎苏家产业的试探。梦里没有龙族,没有言灵,没有混血种的世界,只有最现实、最冰冷的利益博弈。
她咬着牙,从最基本的财务报表看起,一点一点地学,一步一步地走。她见过深夜办公室窗外的霓虹,也见过酒桌上不怀好意的笑脸。她学会了强硬,也学会了伪装。几年下来,她成了媒体笔下“最年轻的着名女企业家”,家族产业在她手里惊险地完成了权力交接。到二十四岁的时候,她已经能面无表情地坐在谈判桌的主位,将企业上下所有关节牢牢掌控在手中。
然后……在一个记不清具体时间的场景里,她又遇到了路明非。
梦里的相遇模糊而突兀。他好像疯了,脸上带着伤,不知道被谁打了,眼神涣散,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好像还有自己熟悉的同学,然后他毫无征兆地冲过来,用力抱了她一下,那拥抱短暂却紧得发疼。他凑在她耳边,用嘶哑的、带着悲切的声音说跟自己说:
“苏晓樯……你要好好的……别再过得这么苦了……”
说完,他便像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松开了手,然后……周围的人都要打他,自己想拦着……只是没有拦住……然后他和他们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晓樯僵在原地,鼻尖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混合着尘土和淡淡血腥的气味。她愣了很久,才抬手摸了摸刚才被他抱过的地方,心里涌起一股荒谬又尖锐的酸楚。
“……神经病。”她低声骂了一句,像是在骂他,又像是在骂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和人生。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继续走向她早已预定好的、那个需要她独自支撑的未来。只是那个拥抱的温度和那句话,像一根细微的刺,留在了她梦境的记忆里,分不清是真实发生过的碎片,还是疲惫大脑虚构出的慰藉。
现实中,沉睡的苏晓樯眼角,悄无声息地滑下一滴泪珠,迅速隐入鬓角的发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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