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光芒，他松开马老师的手，温和地看向这个沉稳得不像孩子的少年：“当然可以。你说吧。”他很好奇，这个刚获得免学费承诺的孩子，会提出什么要求。
成才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但眼神里的光芒却锐利而坚定：“我们两个，想做一下初中二年级的题，可以吗？”他顿了顿，清晰地补充道，“这样，如果能通过，我们直接上初二，还能为家里省下一年的学杂费。”
“什么？！”马老师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疑惑，他快步走到成才面前，声音都拔高了，“成才！你和三多……你们现在已经学到初二的内容了？”他完全没料到孩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超出了他之前的了解。
成才迎上马老师震惊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反而挺直了脊背，那超越年龄的自信在这一刻展露无遗：“老师，我们两个，其实已经学到初三了。”他语气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觉得先做初二的试卷更合适。”这份自信和规划性，让办公室里的几位大人都感到了震撼。
校长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立刻看向自己的师弟马老师。马老师虽然震惊，但看着成才那笃定的眼神，联想到这两个孩子之前展现出的学习能力和自律，他缓缓地、用力地点了点头，无声地证实了成才所言非虚——他们确实有远超小学水平的知识储备。
校长心中顿时掀起波澜。他深深地看了成才一眼，这个孩子不仅聪明，更有胆识和担当！他当机立断，转头对同样被惊得目瞪口呆的李主任说道：“李主任，麻烦你！辛苦再跑一趟，取两份初二的期末试卷来，让这两个孩子做一下！”校长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璞玉的兴奋和期待。
“哎！好！好！没问题校长！”李主任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的惊讶瞬间被巨大的兴奋和期待取代，声音都激动得有些发飘。
他连声应着，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办公室门，那急切的样子仿佛生怕晚一秒就耽误了见证奇迹。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留下室内一片寂静。
阳光斜照进来，落在许三多茫然又带着点崇拜看着成才的脸上，落在成才平静却闪烁着野心的眼睛里，也落在校长和马老师充满震惊与期许的目光交汇处。
初二年级组的办公室不大，靠墙摆放着几张略显陈旧的办公桌，办公桌的边缘有些斑驳。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有些灰尘的玻璃窗，在磨得发亮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块。空气中弥漫着旧书本特有的油墨味和粉笔灰的气息，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稿纸的“沙沙”声。
温雅婷老师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伏案专心致志地写着新学年的教学计划。她约莫三十出头，气质温婉，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银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柔和。钢笔在她手中流畅地移动，在稿纸上留下一行行娟秀工整的字迹。她偶尔会停下来，用笔尾轻轻点着下巴，凝神思考某个单元的教学重点，眼镜微微滑下鼻梁也浑然不觉。
突然——
“砰！”
一声毫无预兆的巨响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那扇原本就有些松动的木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狠狠拍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响声，连窗台上的一个小花盆都跟着震了震。
温雅婷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激灵，手中的钢笔在稿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歪斜的墨痕。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心脏在胸腔里“咚咚”擂鼓般狂跳，白皙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镜片后的眼睛因惊吓而睁得圆圆的。她猛地抬起头，惊魂未定地望向门口。
只见李主任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他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此刻正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像拉风箱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鬓角边全是豆大的汗珠，正顺着涨红的脸颊往下淌，胸前的衬衫也洇湿了一大片，紧贴着皮肤。他跑得太急，连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前。
“呼…呼…”李主任的喘息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粗重。
温雅婷定了定神，认出是李主任，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口还在砰砰直跳。她赶紧站起身，脸上带着关切和尚未完全褪去的惊诧，声音依旧是她特有的温柔腔调，只是此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李主任？您…您这么着急，是有什么急事吗？”她下意识地扶了扶滑落的眼镜，目光落在李主任狼狈又急切的模样上，心里充满了疑惑——什么事能让一向稳重的李主任急成这样？
李主任又重重地喘了两口大气，这才勉强直起腰来，但气息依然不匀。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顾不上解释，直接朝着温雅婷伸出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促，几乎是用气声在命令：“呼…呼…快！给我拿两套！你们初二最新的！语文和数学的试卷！现在就要！”
温雅婷被李主任这火烧眉毛的架势彻底弄懵了。拿初二试卷？这么急？给谁用？无数个问号在她脑海中盘旋。
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她没有多问一句，立刻转身面向靠墙那个标注着“试卷资料”的深绿色铁皮文件柜。她动作麻利地拉开柜门，柜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年级和科目的试卷袋。
她目光快速扫过，准确地从中抽出两个鼓鼓囊囊、用牛皮纸封好的袋里抽出两份试卷，封面上清晰地印着“初二语文期末模拟（最新）”和“初二数学期末模拟（最新）”的字样。
“给您。”温雅婷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将两份试卷递到李主任伸出的手中。她的指尖甚至能感觉到李主任手上滚烫的汗意和因奔跑而残留的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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