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魔都，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但一转入福安里所在的片区，喧嚣便迅速褪去。老旧的弄堂在昏黄的路灯下投下斑驳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陈旧的气息，与不远处商业区的繁华恍若两个世界。
叶天双手插兜，嘴里叼着根刚在路边买的棒棒糖，晃晃悠悠地走在青石板路上。脱胎换骨后，他的感官敏锐了许多，能清晰地听到远处居民的谈话声、电视声，甚至墙角老鼠窸窸窣窣跑过的声音。这种掌控感让他心情愉悦，连带着看这条阴森的老弄堂都顺眼了不少。
“福安里17号……应该就是最里面那家了。”叶天根据App上的简易地图，很快锁定了目标。那是一栋典型的石库门建筑，黑漆木门紧闭着，门楣上方的门牌号在月光下依稀可辨。周围的几户人家似乎都黑着灯，大概是被这持续的敲门声吓得不轻，要么搬走暂避，要么早早睡下不敢出声。
叶天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看了眼手机：10点55分。
“还有五分钟，‘嘉宾’就该登场了。”他舔了舔棒棒糖，非但不紧张，反而有点小兴奋。体内《九阳神功》的内气自行缓缓流转，带来融融暖意，驱散了夜间的微寒；《金光咒》的法诀在心头流淌，让他有种随时可以撑开金色护盾的安全感；而《八极拳》的发力技巧则让他感觉四肢百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恨不得立刻找点什么硬东西捶上几下。
他甚至开始脑补待会儿的场面：是等那敲门鬼敲得正起劲时，猛地开门给它一个“惊喜”？还是先潜伏在旁，观察一下这鬼物的行为模式？或者……干脆用金光咒弄个闪光弹效果，先闪瞎它的“鬼眼”再说？
就在叶天思维发散，脑补各种骚操作的时候，一阵极其违和、且音量巨大的手机铃声突然炸响！
“老公～老公～接电话啦！你宇宙无敌超级可爱美丽动人的老婆大人来查岗啦！快接电话！mua～！”
这铃声……是叶天那个中二网恋对象，苏小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给他设置的专属铃声！声音甜腻娇嗲，还自带夸张的回音和亲亲音效，在寂静无声的弄堂里显得格外刺耳，简直能传出二里地去！
“卧槽！”叶天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亲亲老婆小小”的备注和那个粉红色的卡通头像，额头瞬间冒出三道黑线。这丫头，早不来电话晚不来电话，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
他下意识地想挂断，但手指悬在红色按键上方时，又犹豫了。苏小小那丫头古灵精怪，要是挂她电话，后续的“报复”恐怕会更让人头疼——比如连续发99+条语音消息轰炸，或者在他打游戏的时候疯狂弹视频。
“喂？老婆？”叶天压低了声音，几乎是气声接听了电话，同时警惕地四下张望，生怕这铃声把那个“正主”给吓跑了，或者……提前引过来了。
“老公！！！你在干嘛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充满元气、清脆悦耳的女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和不满，“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跟哪个小姐姐聊天呢？”
叶天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道：“我的小祖宗，这都几点了，我哪有那闲工夫。我在……呃，在外面散步呢。”他总不能说自己在等鬼上门吧？
“散步？这么晚散什么步？而且那边好安静哦，不像是在大街上。”苏小小的声音充满了怀疑，她似乎能从电话里听到细微的环境音。
“我……我找个清静的地方思考人生不行啊？”叶天强行解释，“倒是你，这么晚不睡觉，又熬夜打游戏还是直播呢？”
“才没有呢！人家刚下播，想你了嘛～”苏小小的声音立刻变得软糯起来，“老公，你想我没呀？”
“想想想，特别想。”叶天敷衍着，眼睛却死死盯着福安里17号那扇黑漆木门，耳朵竖起来，捕捉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异动。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哼，一点诚意都没有！”苏小小嘟囔道，“对了老公，你猜我今晚直播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了？有个水友说他家隔壁好像闹鬼了，每天晚上都有奇怪的声音，吓得他都不敢睡觉，笑死我了，现在哪有什么鬼嘛，都是自己吓自己……”
叶天听着电话那头苏小小叽叽喳喳地分享着直播趣事，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傻丫头，鬼就在你老公我旁边等着上班呢！而且你老公我马上就要成为专业抓鬼的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但却带着某种穿透性阴寒气息的波动，从弄堂口的方向传来。
叶天眼神一凝，《九阳神功》的内气自动加速运转，体表似乎有淡不可见的金色微光一闪而逝，将那丝寒意驱散。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来了。
“老婆，我这边信号突然不太好，好像要进电梯了，先挂了啊！”他赶紧找了个借口。
“啊？又要挂？不行不行！再聊五块钱的嘛！”苏小小不依不饶。
“真没信号了！喂？喂？听得到吗？嘟……嘟……嘟……”叶天模仿着信号中断的声音，然后果断挂断了电话，顺手调成了静音模式，世界终于清静了。
他长长松了口气，这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然而，叶天并不知道的是，就在距离福安里17号不远处，一栋相邻建筑的屋顶阴影下，一个娇小的身影正举着带有超长焦镜头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叶天刚才躲在角落、接电话时那鬼鬼祟祟的画面。
正是苏小小！
她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运动装，扎着马尾辫，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笑容。她的特殊能力“虚化”让她可以轻易穿透墙壁、地面，无声无息地跟踪叶天而不被发现。今晚她直播结束后，闲得无聊，便利用能力偷偷跟着叶天，想看看他大半夜偷偷摸摸跑来这里干什么。
“哼哼，臭叶天，还说在想我，结果大半夜跑到这种阴森森的老弄堂来‘散步’？肯定有鬼！”苏小小对着手机镜头（她悄悄开了直播，但设置了仅自己可见的录制模式）压低声音说道，“宝宝们（她习惯对观众称呼），看来今晚有特别节目哦！我们来个‘突击查岗’，看看我老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她将镜头对准下方的叶天和那扇紧闭的木门，兴奋地期待着。她的“虚化”能力不仅能让她穿透物体，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自身的气息和温度，使得下方的叶天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现场直播”了。
时间，指向了晚上十一点整。
“铛……”
仿佛有无形的钟声敲响，一股明显的阴冷气息骤然笼罩了福安里17号的门口。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度，连灯光都仿佛黯淡了些。
叶天屏住呼吸，将身体彻底隐藏在阴影中，眼神锐利地看向门口。
来了！
只见一团模糊的、人形的黑色雾气，悄无声息地凝聚在了17号的木门前。这团黑雾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个大致的人形轮廓，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森感。它抬起由雾气组成的、略显虚幻的手臂，然后——
“咚……咚……咚……”
沉闷、规律，带着某种执拗意味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午夜弄堂里回荡，确实透着几分诡异。
屋顶上的苏小小也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小嘴，差点惊呼出声。她虽然中二，喜欢刺激，但亲眼看到这种超自然现象还是第一次！她赶紧调整镜头焦距，给那个模糊的黑影来了个特写。
“我的天……真……真有鬼啊？”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叶天这个笨蛋，跑这儿来就是为了看这个？不对，他刚才那样子，分明是在……蹲点？”
下方的叶天，看着那个还在执着敲门的黑影，嘴角却慢慢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兵级一品……敲门鬼……看起来傻乎乎的嘛。”他感受了一下对方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确认了App的判断无误，这确实是个弱鸡鬼物。
“嗯……直接一棒子敲散好像有点太无趣了。”叶天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好不容易觉醒了系统，第一次正式除魔，得有点仪式感，整点活才行。”
一个大胆（且沙雕）的念头，在他心里迅速成型。
他悄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个还在专心致志敲门的黑影身后。
敲门鬼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依旧在履行着它“每日一敲”的职责：“咚……咚……咚……”
叶天清了清嗓子，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敲门鬼那由黑雾组成的、略显虚幻的肩膀。
敲门鬼的敲门动作猛地一僵。
黑雾组成的身体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它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卡顿感，转过了“头”（如果那团模糊的雾气能称之为头的话）。
似乎……有点懵。它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往，门内的人要么吓得不敢出声，要么惊慌逃跑，这……这怎么还有从背后拍肩膀的？
叶天看着转过身来的“一团糊”，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憨厚、最人畜无害的笑容，用带着点魔都本地口音的普通话，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旁友，弄组撒？（朋友，你干嘛？）”
“天天格得敲，侬伐烦个啊？（天天在这儿敲，你不烦啊？）”
“里厢么宁，侬敲了有啥个意思啦？（里面没人，你敲了有啥意思啦？）”
敲门鬼：“？？？”
那团黑雾剧烈地翻滚了一下，似乎cpU（如果鬼有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灵魂三问给干烧了。它那模糊的“面部”位置，仿佛能感受到一种极致的茫然和困惑。
屋顶上，通过手机镜头看到这一幕的苏小小，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捂住了嘴巴，肩膀疯狂抖动，差点笑出声来。
“噗……哈哈哈……这个笨蛋！他在干嘛啊！跟鬼聊天？还用的是本地话？”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赶紧调整呼吸，生怕被下面的叶天发现。她突然觉得，今晚这个“突击查岗”简直太值了！这剧情发展，比她直播整的任何活都要精彩！
而下方，叶天的整活，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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