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的心。
谢星眠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砸在安若瑜混乱的脑子里。
整个后山死一样安静。
只有那颗黑金两色交织的巨茧，像一颗畸形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掀起恐怖的能量风暴，吹得安若瑜站都站不稳。
她看着那巨茧，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
她抬起双手，身上亮起翠绿色的光芒。
光芒很亮，远比她现在灵海境的修为要亮得多。
这是她身为SSS级天才的证明，【生命礼赞】。
最纯粹的生命本源力量，汇聚成一条温柔的光河，朝着那颗巨茧覆盖过去。
她想安抚他。
她想治好他。
可就在那代表“生”的绿色光芒，碰上巨茧表面那代表“死”的黑气时。
“滋啦——”
像是滚烫的烙铁被浇上了冷水。
那股暴戾的黑金能量瞬间沸腾，凶狠的反扑过来。
安若瑜的生命光河连一秒钟都没撑住，就被撕得粉碎，然后被吞得一干二净。
噗。
她张嘴喷出一口血，脸色瞬间白得像纸。
血液里，甚至能看到一丝丝正在消散的绿色光点。
她的天赋本源，在和那股死亡规则的正面碰撞里，直接受了伤。
“没用的。”
一旁的熊猫虎子懒洋洋开口，像是在看一场无聊的戏。
“那是规则层面的东西，你这点源力，给他挠痒痒都不够。”
安若瑜没听。
她擦掉嘴角的血，晃晃悠悠站稳。
【圣光守护】。
一面巨大的光盾在她面前成型，然后接触到能量风暴的瞬间，就碎成了漫天光点。
【净化神言】。
一个个神圣的金色符文刚刚出现，就在半空中直接被黑气腐蚀，化为虚无。
【安魂曲】。
安抚灵魂的歌声刚响起一个音节，就被一声更狂暴的意志嘶吼给彻底盖了过去。
她把自己会的，所有教科书上最顶级的辅助神技，全用了一遍。
结果，全都一样。
她甚至靠近不了那颗巨茧十米。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骄傲，都像是笑话。
绝望，开始一点点淹没她的心脏。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是SSS级天赋吗。
我不是安家的小公主，不是被爷爷和哥哥们捧在手心的宝贝吗。
我不是被所有人称为百年一遇的辅助天才吗。
可现在，在我最想守护的人面前，我却连靠近他都做不到。
安若瑜的身体开始发抖。
不是因为疼。
是因为那股从心底里涌出来的，把自己碾成粉末的无力感。
她就是个废物。
“问你的心……”
谢星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安若瑜整个人猛地一震。
她闭上了眼睛。
周围那些恐怖的风暴，那些死亡的嘶吼，好像都消失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我的心……
想要做什么。
不是用什么狗屁的SSS级天赋去救他。
不是用那些华丽的技能去治好他。
我的心……
只是想陪着他。
在他痛苦的时候，陪着他。
在他快要死的时候，陪着他。
在他被全世界抛弃，变成怪物的时候，也陪着他。
安若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哭红的眼睛里，所有的迷茫和绝望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种纯粹到吓人的……决然。
她散掉了身上所有的源力光芒。
她放下了所有的防御。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才，不是安家的小公主。
她只是安若瑜。
一个喜欢那个叫韩清的混蛋的，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她迎着那能把钢铁都撕碎的风暴，又一次迈开了腿。
没有防御。
“嘶啦——”
风暴像刀子一样，瞬间割开了她的裙子，在她白皙的小腿上留下一道深得能看见骨头的伤口。
很疼。
但她好像没感觉到。
她看着那颗巨茧，声音很小，但在风暴里却很清楚。
“韩清……你还记得吗。”
“在黑石荒原，秦阳要被狼咬死的时候，是你偷偷用念力弹了一颗小石子，打歪了狼的爪子。”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风卷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在她肩膀上，血一下子就染红了白色的裙子。
“后来我们遇到兽潮……你明明可以自己跑，却非要一个人留下来断后。”
“你站在那儿，背对着我们，那个背影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
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一万把刀子在割她的肉。
她身上的白裙子很快就变成了布条，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不止。
但她的声音没停。
“在骸骨荒原，你带着我们去抓那个狐狸精，明明自己累得快趴下了，还非要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气我们，逗我们……”
“你这个混蛋，总是这样。”
“把所有的危险都自己一个人扛着，把所有的好，都藏在那些最难听的话里。”
她终于走到了巨茧跟前。
只剩下最后三步。
这三步，像天一样远。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了，灵魂都在那股死亡意志的冲击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知道，再往前一步，自己可能就真的没了。
“你为了不让我被你连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哭腔。
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流了下来。
“可是韩清，我一点都不怪你。”
“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你。”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下去。
就在虎子都以为她要完蛋的时候。
安若瑜忽然笑了。
在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那个笑，干净得不像话。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反正……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你。”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那枚巨茧，说出了她心里最后的答案。
那不是喊出来的，而是一种平静的宣告。
“韩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你如果要杀人，我就在旁边给你递刀。”
“你如果想救这个世界，我就为你治疗天下所有的人。”
“你如果……堕入魔道，变成怪物。”
“我安若瑜，就扔掉这一身所谓的神圣光环，陪你一起，万劫不复。”
她的话，她所有的爱，她所有的决心，都化作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穿过了那层隔绝生死的墙，狠狠撞进了巨茧里，撞进了韩清那快要被黑暗吞掉的意识深处。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那股狂暴得能撕碎一切的能量风暴，突然停了。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
下一秒。
“咔嚓。”
一声很轻很轻的碎裂声响起。
一道金色的光，不是炸开，而是像一把锋利到极致的刀，从巨茧的裂缝里笔直切了出来。
直接把笼罩着整座后山的黑暗，从中间一分为二。
在那片纯粹的金光中心。
一双闭了很久的眼睛，慢慢睁开。
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
只有一对由无数神秘符号组成的，小小的轮刃。
一金，一白。
正在他的眼眶深处，安静又疯狂的旋转着，切割着视线里能看到的一切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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