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藏经阁与残缺的阵图
晨曦微露，驱散了青岚宗上空残留的些许阴霾，却难以抚平昨夜留下的创伤。主峰后山，藏经阁旁的竹舍内，云澈缓缓收功，眼底一缕混沌色的光华一闪而逝。
炼气期二层！
一夜之间，困锁他三年的壁垒土崩瓦解。丹田内，那丝混沌真气已壮大至发丝粗细，自行流转不息，周身灵气吸纳的速度远超以往。更重要的是，他对五行灵气的感知与统御能力，似乎也随着突破而水涨船高。
“混沌道胎，果然逆天。”云澈心中振奋，但随即警醒，“道玄长老目光如炬，日后在他面前，需更加小心，不能暴露根本。”
这时，一名道童前来传话，道玄真人召他去藏经阁。
藏经阁，青岚宗重地，是一座古朴的七层塔楼，飞檐斗拱，流淌着岁月与智慧的气息。阁外有阵法笼罩，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云澈跟随道童步入阁内一层。只见道玄真人正坐在一张蒲团上，身前悬浮着几枚玉简，散发着淡淡光芒。
“来了。”道玄真人抬眼，目光在云澈身上一扫，微微颔首，“嗯，气息凝实了些，看来昨夜有所领悟，突破到二层了。根基倒是扎实，没有虚浮之象。”
云澈心中微凛，元婴修士的感知实在可怕。他恭敬道：“全仗宗门福地灵气浓郁，弟子侥幸有所突破。”
道玄真人不置可否，话锋一转：“叫你过来，是给你找个差事。藏经阁一楼收录了大量杂书、游记、地域志、以及诸多未鉴定或残缺的功法、技艺玉简。你的任务，便是将这些典籍分门别类，清理尘埃，定期维护。此地清静，也方便你‘静修’。”
云澈明白，这是道玄真人将他放在眼皮底下，既给予一定庇护，也便于观察。他对此并无抵触，反而觉得此地正合他意。藏经阁海纳百川，或许能从中找到关于自身体质或那枚玉佩的蛛丝马迹。
“弟子领命，定当尽心竭力。”
“嗯，这是通行一楼的令牌，不可擅入上层。”道玄真人抛给云澈一枚木质令牌，便不再多言，重新闭目神游去了。
云澈接过令牌，开始了他在藏经阁的“杂役”生涯。
日子仿佛骤然平静下来。他每日清晨修炼《混沌衍天诀》，巩固修为，揣摩那篇《五帝炼魔神通》残篇。随后便沉浸于藏经阁一楼那浩如烟海的杂书玉简之中。
他阅读山川地理，了解九天世界的广袤与奇异；翻阅前辈游记，心驰神往于那些险境秘境；也见识了无数千奇百怪、想法天马行空却最终失败的功法构想。
这些知识极大地开阔了他的眼界，让他对修仙界有了更立体的认知，不再局限于青岚宗一隅。同时，他也在暗中留意任何与“混沌”、“五行统御”、“上古道体”相关的记载，可惜大多语焉不详，或被视为荒诞传说。
这一日，他正在整理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这里堆放着许多连宗门都放弃修复、判定为无价值的残缺玉简或古老兽皮。突然，他指尖触碰到一块异常冰凉的东西。
拨开灰尘，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颜色暗沉，似铁非铁，似玉非玉的碎片，边缘参差不齐，上面刻着一些模糊扭曲、完全无法理解的纹路。入手瞬间，他丹田内的混沌真气竟微微悸动了一下。
“这是……”云澈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将这碎片握在手中，继续若无其事地整理。
当晚，竹舍内。
云澈取出那块奇异碎片，仔细端详。纹路古老而残缺，看不出任何规律。他尝试注入一丝微弱的混沌真气。
异变陡生！
碎片上的纹路骤然亮起微弱的混沌光芒，不再是简单的五色，而是更为深邃、包容一切的灰色！与此同时，一道复杂无比、残缺了大半的立体阵图，如同幻觉般投射在云澈的识海之中！
阵图线条繁复到极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空间与封印奥秘，但其结构支离破碎，关键节点十不存一。
“这…这是一幅阵图？似乎涉及空间与封禁？”云澈心神剧震，仅仅观摩这残缺的阵图，就让他头晕目眩，神识消耗巨大。他立刻切断混沌真气的注入，阵图幻象瞬间消失，碎片恢复冰冷古朴。
“此物绝非凡品！竟能引动混沌真气反应……”云澈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收起，这或许是他目前最大的收获之一。
又过了几日，云澈正在擦拭书架，一道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了藏经阁一楼门口。
来人身着内门弟子服饰，身姿挺拔，容颜清丽，正是苏璃。她似乎前来查阅某种剑谱，目光扫过正在安静整理书籍的云澈时，微微停顿了一瞬。
云澈感受到目光，抬头望去，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苏璃的目光清冷而透彻，带着一丝审视，却并无恶意，更像是剑客遇到值得观察的对手时的眼神。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径直走向剑法区域，再无交流。
云澈也平静地收回目光，继续手中的工作。他感觉得到，这位宗门天才对他只是纯粹的好奇与探究，与张奎之流不同。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当云澈奉命前往外事堂领取本月份例（虽是记名弟子，但道玄真人仍给了他内门弟子的待遇）时，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在外事堂门口，他恰好遇到了以张奎为首的几名内门弟子。
“哟，这不是我们藏经阁的‘大红人’云澈师弟吗？”张奎阴阳怪气地开口，拦住了云澈的去路，他刻意提高了音量，引得周围弟子纷纷侧目。
“听说你被道玄长老看中，在藏经阁享清福啊？真是好运气。”旁边一人附和道，语气酸溜溜的。
云澈不欲生事，平静道：“张师兄，我只是奉命在藏经阁做些杂役。还请让路，我领完份例便回。”
“杂役？”张奎嗤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云澈，炼气八层的气息隐隐压迫过来，“云师弟，做人要懂得感恩，更要认清自己。靠一时运气得了长老青眼，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藏经阁那是清修之地，不是你这种靠歪门邪道的人能玷污的。”
他这话已是极其刻薄，周围有人皱眉，却无人敢出声制止张奎。张奎在内门积威已久，且背景不小。
云澈眼神微冷。他本不欲争执，但对方一再相逼。
“张师兄此言何意？我是否玷污藏经阁，自有道玄长老定夺。至于歪门邪道……”云澈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直视张奎，“莫非张师兄指的是，那晚我能以基础剑法，凭借自身灵力击退魔修，护住同门的行为？”
他语气不重，却字字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提及那晚之事，张奎脸色顿时一僵，周围弟子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异样。那晚云澈的表现，许多人亲眼所见，绝非“歪门邪道”四字可以抹杀。
“你！”张奎被噎住，恼羞成怒，气息更盛，“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这炼气二层的‘天才’，有几分真实斤两！”
说罢，他竟直接伸出手，五指成爪，带着劲风，抓向云澈手腕脉门！这一下若是抓实，足以让云澈短时间内灵气运转不畅，出个大丑。
云澈眼中寒光一闪。他不想惹事，但绝不代表怕事。体内混沌真气瞬间流转，灌注双腿经脉，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滑出半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这一抓。
同时，他右手看似随意地抬起，指尖一缕混沌真气含而不发，在对方手腕处的“灵道穴”附近轻轻一拂。
张奎只觉手腕一麻，那股凝聚的力道竟瞬间消散大半，抓出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垂落下来，仿佛一拳打在了空处，难受得几乎要吐血。他心中骇然，刚才那一下，他根本没看清云澈是如何移动的，那轻轻一拂更是诡异无比！
云澈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张师兄，外事堂前，同门私斗，怕是不合规矩吧？”
张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死死盯着云澈，眼中充满了惊疑、愤怒和一丝难以置信。他感觉眼前的云澈，与以往那个可以随意欺凌的废物判若两人，身上透着一股让他心悸的深邃。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出了张奎吃了暗亏，看向云澈的目光更加不同。
“哼！我们走！”张奎深知再纠缠下去自己也占不到便宜，反而更丢面子，只得撂下句狠话，带着人悻悻离去。
云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面色平静。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宗门之内，并非净土。想要真正立足，唯有不断提升实力。
他领取了份例，转身返回后山。手中握着一枚标注着“低阶法术——敛息术”的玉简，这是他刚刚特意兑换的。
“看来，得尽快掌握这门法术了。”云澈心中暗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拥有足够自保之力前，隐藏锋芒，蛰伏待机，方是智者所为。
藏经阁的平静生活下，暗流依旧在涌动。而云澈的修仙之路，就在这整理典籍、修炼神通、应对纷扰中，稳步前行。那块神秘的碎片，那残缺的阵图，似乎也预示着，他未来的道路，绝不会局限于这青岚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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