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出口所在的塔层，比预想中要宽敞一些，但依旧昏暗，堆积着一些陈旧的杂物，落满灰尘。
空气中弥漫着木材和尘埃混合的陈旧气味。
裴昭明示意众人保持绝对安静，自己则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仔细检查着出口周围的痕迹。
石板内侧边缘有近期摩擦的痕迹，并不明显，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
这说明近期确实有人频繁使用这条密道。他轻轻将石板复位，使其从塔内看去，再次与墙壁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凶手就是从这里潜入，布置好一切，然后在冬至日那个特定时辰，利用日晷机关制造的视觉盲区，在塔顶杀害公主，再从容由此撤离。”
裴昭雪压低声音，语气笃定，眼中闪烁着洞悉真相的光芒，“那倒扣的铜钟，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制造密室假象，更可能是为了掩盖这个密道出口在塔顶层面可能存在的痕迹，或者……它本身也是机关的一部分，在特定条件下才能移动。”
白砚舟则对塔身内部的结构产生了兴趣。他示意大家不要动，自己则轻轻用手指关节，有节奏地、极轻地叩击了一下身旁的木柱。
“咚……”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回响在塔内空间荡漾开来，余韵悠长，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感。
“咦？”白砚舟眉头微挑，再次尝试，这次换了不同的力度和位置。
回声随之变化，或清脆，或沉闷，传播的方向和衰减速度也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
“这塔内的结构……很特别。”
白砚舟沉吟道，他环顾四周的梁柱和穹顶，“你们看这些梁柱的排布、穹顶的弧度，似乎都经过特殊设计，并非单纯的承重和美观。它们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共鸣腔和声音引导结构。”
他走到楼梯口，向下望去，旋转的楼梯仿佛一个巨大的螺壳：“还有这楼梯。如果我没猜错，在这塔内特定位置发出声音，可以通过这些结构，将声音精准地传递到塔内其他特定位置，甚至……进行某种程度的定位。”
裴昭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像蝙蝠利用回声定位一样？凶手可能也利用了这一点？他不需要亲眼看到塔外日晷影子的具体位置，只需要在塔内某个点，通过倾听某种预设的声音信号（比如齿轮运转的特定嗡鸣，或者他自己发出的某种声波），就能判断出视觉盲区是否已经形成，从而精准把握动手的时机？”
“极有可能！”白砚舟点头，“周尚书的机关术，连星象日影都能计算利用，设计一个利用塔内结构传递特定信号的回声定位机制，并非难事。这可以弥补单纯依靠外部观察可能存在的误差，确保行凶过程的万无一失。”
裴昭明面色凝重：“如此一来，整个谋杀计划，从时间（星图）、空间（日晷投影、密道）、到执行细节（回声定位），都经过了极其严密的计算和设计。凶手不仅心思缜密，而且对周惟谦留下的这套‘璇玑机关’了如指掌！”
他们仔细检查了这一层塔内，果然在靠近中心柱子的一个隐蔽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类似听瓮的铜制构件，半嵌入墙壁，开口对着楼梯井的方向，极其不起眼。
这很可能就是凶手用来接收特定声音信号，确认机关启动时机的“耳朵”。
周惟谦的机关设计，环环相扣，妙到毫巅，而凶手的运用，更是将其诡谲发挥到了极致。
这让他们对即将面对的那个对手，有了更深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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