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古伏法,赤霄阁案在官方层面以“意外坠亡”盖棺定论,但其所牵扯出的三年前工部尚书陈景云灭门旧案,却因裴昭明等人的坚持与暗中推动,迎来了迟到的昭雪。
皇帝虽对前朝余孽、谋害公主之事讳莫如深,但对于清除李崇古这一“个人疯癫”的毒瘤、并借此安抚朝中清流及部分曾与陈景云交好的老臣,却是乐见其成。
一道明发上谕,很快颁行天下:“兹查,原工部尚书陈景云,忠勤体国,精通格物,廉慎自持。三年前蒙受不白之冤,累及家门,朕每思之,深为轸悼。今已查明,其所涉诸罪,皆系奸人李崇古构陷污蔑,实属冤屈。着即追复陈景云原官,加赠太子太保,谥‘文贞’,依制重新安葬,敕建祠宇,以彰清名。其被没家产,悉数发还族中远支承嗣,厚加抚恤。涉案构陷之宵小,已由李崇古代为伏法,余者不再追究,以安人心。”
圣旨一下,朝野震动。
许多当年对陈府惨案心存疑虑却不敢多言的官员,暗自唏嘘不已。
陈景云“文贞”的谥号,更是对其品德与学问的极大肯定。(文:经天纬地;贞:清白守节)昭雪仪式在城郊新敕建的“陈文贞公祠”前举行。
没有太过铺张,参与的多是陈家的远房族人、昔日故交,以及裴昭明、裴昭雪、白砚舟、苏九等为此案奔走、力主平反的核心人物。
天气阴沉,细雨霏霏,仿佛天公也在为这场迟来的正义垂泪。
祠堂内,陈景云及其家眷的牌位被重新请入,香烟缭绕。
陈家族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颤巍巍地捧着追赠的诰命文书,老泪纵横,对着裴昭明等人就要下拜,被裴昭明急忙扶住。
“老丈不必如此,查明真相,洗刷冤屈,本是我等分内之事。”
裴昭明语气沉痛,“只恨未能更早洞察奸谋,致使陈公蒙难三载。”
老人哽咽道:“若非裴大人、裴司直诸位坚持,我陈氏满门冤屈,只怕要永沉海底……老爷、夫人和公子小姐们在九泉之下,亦可瞑目了……”
裴昭雪看着祠堂内那一个个冰冷的牌位,心中亦是酸楚。
她想起在调查赤霄阁案时,看到的关于陈景云的记载,那是一个醉心于机关格物、一心想要利用技艺造福百姓的官员,却因掌握了太多皇室秘辛与高超技艺,又不愿同流合污,最终被李崇古这等权谋之徒视为绊脚石,设计构陷,满门抄斩。
所谓的“贪墨”、“结党”,不过是欲加之罪。
白砚舟默默上前,将一束洁白的菊花放在牌位前,低声道:“陈公,安息吧。”
他虽不直接参与查案,但深知冤屈得以昭雪,对逝者及其亲属是何等重要。
苏九则细心地为几位因激动而身体不适的陈家族人把脉,送上安神的药丸。
她看着这悲喜交加的场面,心中感慨,法律的公正虽然迟来,但终究带来了一丝慰藉,这或许就是他们坚持的意义之一。
仪式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一位一直在旁默默垂泪、衣着朴素的老工匠,忽然走到裴昭明面前,深深一揖。
“大人,小老儿……曾是陈尚书门下的一名工匠,专司木鸢制作。”
老工匠声音沙哑,“尚书大人蒙冤后,小老儿心灰意冷,隐于市井。今日得见大人为尚书昭雪,感激不尽!”
裴昭明心中一动,扶起他:“老人家请起。陈公之事,令人扼腕。”
老工匠抬起浑浊的双眼,压低声音道:“大人,尚书大人当年……除了精研机关,似乎还受先帝密令,暗中调查过一些……前朝遗留的器物和图纸,尤其是一些与祭祀、陵寝相关的特殊构造。他曾私下说过,有些东西,牵扯甚大,恐非吉兆……可惜,还没来得及深入,就……”
前朝器物?祭祀陵寝?裴昭明瞳孔微缩,这与李崇古玄鹤卫的身份,以及他们可能追寻的目标,似乎隐隐对应。
陈景云的调查,是否正是他招致杀身之祸的另一个原因?
“老人家可知,陈公当年调查的是何种器物?图纸又在何处?”裴昭明急切地问。
老工匠摇了摇头:“尚书大人谨慎,未曾明言。图纸……据说在抄家时,已被李崇古的人搜走大半,或许……已毁,或许……”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小老儿只知道这些了,大人保重。”
看着老工匠蹒跚离去的背影,裴昭明心情更加沉重。
工部案虽已昭雪,但由此牵扯出的更大谜团,却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李崇古死了,但他带走和毁灭的东西,或许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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