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紧张压抑的筹备中飞速流逝,转眼便到了望日的前一天。
整个京城依旧沉浸在表面的繁华与宁静之中,但裴昭明团队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弥漫在空气里、日益浓郁的紧张气氛,仿佛一张不断拉紧的弓弦,随时可能崩断。
按照裴昭雪的计划,裴昭明开始了他“心神动摇”的表演。
他在御史台处理公务时,会“偶尔”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眉头紧锁;与同僚交谈时,会“不经意”地流露出对某些古老星象传说(如“荧惑守心”、“太阴蔽日”)的“过度关注”;甚至在一次小型堂议中,他因“突发眩晕”而不得不提前离席。
这些经过精心设计的“意外”,通过某些“特定”渠道,果然一丝不差地传到了袁客师的耳中。
果然,袁客师那边也有了“回应”。
他先是派了一名小吏,送来一些“安神补脑”的寻常药材,附言说是“见裴中丞近日辛劳,聊表心意”,实则是近距离观察裴昭明的状态。
接着,在望日当天下午,他又亲自来到御史台,美其名曰“确认西市煞气方位,以便协同布防”。
书房内,袁客师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忧国忧民的模样。
他手持拂尘,目光看似温和地扫过裴昭明,实则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仔细审视着他的脸色、眼神、乃至呼吸的频率。
“裴中丞脸色似乎仍有些疲惫,”袁客师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可是西市案牍劳形,尚未恢复?今夜乃望日,月华最盛,亦是阴气抬头之时,中丞还需多加保重,切莫过于劳心啊。”
他的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确认“药引”是否处于他们期望的、“易受感应”的状态。
裴昭明心中冷笑,面上却配合地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有劳监正挂心。或许是连日来思虑过甚,总觉心神不宁,尤其是入夜后,对着那满月,竟有些……难以言说的烦躁之感。”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努力压抑某种不适。
袁客师眼底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和贪婪飞速掠过,他捋须叹道:“此乃煞气侵扰之兆,中丞身负皇命,秉公执法,正气凛然,故感应尤为明显。今夜子时,乃煞气最浓、亦是大阵能量流转最关键之时,若能在此之前找到并镇住阵眼,或可化解此厄。不知中丞这边,排查得如何了?”
裴昭明按照计划,面露“难色”:“已将重点放在潜渊里和墟市广场,投入了大量人手,至今……仍无线索。监正您看,这阵眼是否可能……另在他处?”
他将“困惑”与“依赖”表现得淋漓尽致。
袁客师心中大定,面上却不动声色:“星象所示,阵眼必在西市阴气汇聚之地。潜渊里与墟市广场确有可能。老夫今夜也会在司天台密切关注星象变化,若有异动,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中丞。愿天佑我朝,能一举破此邪阵!”
他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鼓励话语,便起身告辞,脚步似乎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看着袁客师离去的背影,裴昭明脸上的“疲惫”与“困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锐利。
鱼儿,已经闻到了饵料的香味,正在向着陷阱游来。
夜幕,终于降临。
一轮银盘般的圆月,缓缓从东方升起,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将京城笼罩在一片朦胧而诡异的静谧之中。
太阴之星,行至中天,其光渐盈,无形的磁场似乎在悄然改变。
按照星历推算,子时三刻,将是“太阴蔽鬼,甲子轮回”的极阴时刻!
裴昭明依照计划,带着一队人马,大张旗鼓地前往潜渊里和墟市广场进行“最后的搜查”。
而裴昭雪、白砚舟、苏九以及精心挑选的二十名好手,早已借着暮色,如同鬼魅般潜入了幽冥观周围,在各处要害位置隐蔽起来。
白砚舟检查着随身携带的、新炼制的“破邪香”和各种药粉;苏九清点着银针、解蛊药和急救物品;裴昭雪则伏在阴影中,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紧紧盯着幽冥观那扇紧闭的、仿佛通往地狱的大门。
月华如水,流淌在残破的殿宇和荒草之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宁静。
所有人都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即将到来。邪术实施时,亦是图穷匕见、正邪对决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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