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已有士兵上前示意孙不凡接受检查。
孙不凡忙不迭地躬身回答：“在下孙不凡，乃是从高丽巨济岛来的官船行商，久闻靖武禽业大名，特来拜访，绝无歹意。”
“巨济岛？”
青年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跑得够远的。见过王长乐吗？”
孙不凡心中一惊，这人竟敢直呼靖武国公的名讳！
他愈发觉得青年身份不凡，态度更加恭敬：“回大人，在下身份低微，尚未有缘得见国公爷金面。”
正当孙不凡忐忑不安时，旁边屋里传来一个清冷悦耳的女声：“骁翊，莫要为难人，让他进来吧。”
原来这青年名叫江骁翊啊。
江骁翊撇了撇嘴，亲自在孙不凡身上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暗藏毒药，匕首之类的凶器，才示意他跟着进去，口中还嘀咕：“可得小心点，谁知道是不是哪个势力派来的刺客。”
孙不凡战战兢兢地走进屋内，只见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一张书案，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地图。
书案后坐着一位女子，正低头执笔，葱白手指在算筹和账本间灵巧地拨弄，写画，似乎正在核算什么。
那女子并未抬头，直到处理完手头的一串数字，才缓缓抬起脸来。
霎时间，孙不凡呼吸为之一滞。
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类的词藻，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那是一种兼具了清冷与明艳，让人不敢直视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绝色。
孙不凡慌忙低下头，弯下腰自报家门：“在下孙不凡，参见大人，冒昧打扰，乃是从高丽巨济岛而来...”
女子正是江映雪了，问了和江骁翊同样的问题：“原来是海外来的客商，可曾见过靖武国公？”
孙不凡依旧恭敬回答：“回大人话，在下未曾见过。”
江映雪听他口音有些拗口，又问：“听你口音，不是秦人？”
孙不凡老实回答：“回大人话，在下乃是巨济岛土生土长人氏，幸得靖武国公爷驱逐倭寇，我等才得解放，因出身微贱，原本没有名字，是蒙蓝汐姑娘恩典，赐名孙不凡。”
“蓝汐姑娘”四字一出，屋内霎时一片寂静。
站在一旁的江骁翊嘴角抽搐了一下，表情极其古怪。
而端坐于书案之后的江映雪，原本平静无波的绝美脸庞上，虽然看不出明显神情变化，但握着笔的手指却微微顿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默，良久无言。
孙不凡不明所以，只觉得屋内气氛微妙压抑，大气不敢出。
江映雪语气淡然问道：“你执意要参观禽业基地，参观之后，又想做些什么？想在巨济岛也复刻一个‘靖武禽业’不成？”
孙不凡连忙躬身回答：“回大人，在下不敢有此妄想，只是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关乎两地贸易，但需亲眼看过贵地规模与流程后，方能确定是否可行，故而冒昧前来。”
“骁翊，你带他去看一圈吧，只准在外围观摩，不得进入核心育种区和配方饲料区。”
“放心，阿姐。”
江骁翊应下，对孙不凡招招手，“跟我来，别乱看，别乱问。”
江骁翊带着孙不凡在基地外围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虽然只是外围，也已让孙不凡大开眼界。
庞大的暖房，里面层层叠放着的孵化箱，有专人看管温度。成千上万只刚出壳的小鸡小鸭在温暖干净的棚舍内叽叽喳喳。一排排通风透光、干净整洁的巨大禽舍，里面分区饲养着不同周龄的鸡鸭鹅，数量之多，远超孙不凡想象。
工人们正在流水线般捡拾、清洗、分类、包装鸡蛋鸭蛋。有专门区域负责收集禽类脱落的羽毛，堆积如山。
一圈看下来，孙不凡激动的回到公务署。
江映雪抬眸：“看也看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想法了？”
孙不凡压下激动，条理清晰道：“大人，在下想与贵禽业做一笔生意，在下观察，贵基地禽类规模庞大，羽绒副产品必然极多，而在下所在的高丽半岛，冬季寒冷干燥，风寒效应明显，即便南端的巨济岛，釜山一带相对温暖，但湿冷天气更加磨人，透骨寒凉。”
见江映雪在认真听，孙不凡继续说：“高丽并非棉花主产区，棉布、棉絮大多依赖进口，价格昂贵至极，普通百姓多用麻布填充芦花、柳絮甚至废纸来御寒，效果极差，每年冻死者不在少数。若能大量收购贵处的羽绒，运至高丽，请巧手妇人缝制成羽绒服、羽绒被，此物蓬松度高，重量极轻，压缩性好，保暖效果远超棉絮，定能解高丽百姓寒冬之苦，如此一来，贵处解决了副产品堆积之忧，我等开辟了新的生计，两全其美，双方皆得实惠。”
江骁翊轻“咦”了一声，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阿姐，山东等地禽业铺开，羽绒这类东西确实越来越多，本地消耗有限，很多都当废物处理了，若能集中起来卖到海外，倒真是一笔不小的额外收入。”
江映雪并未立刻答应，只淡淡道：“此事关乎靖武禽业经营，容我考虑几日，你先回去吧。”
孙不凡恭敬行礼，兵卒带着他离开。
江骁翊忍不住问：“阿姐，我看这事儿可行。”
江映雪目光望向窗外：“长乐将靖武禽业交给我，我便一定要看好，发展好。此事确实可行，能变废为宝，开拓财源。代我拟个章程，完善细节，看看如何操作稳妥。”
江骁翊撇了撇嘴，不满地嘀咕：“王长乐那家伙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把你一个人晾在这里这么久，给他看家守业，忙前忙后，王乐泓病了你还去照料，外面都有些风言风语了，笑话我们江家呢...”
“骁翊！”
江映雪轻叱一声，“少乱讲，长乐自有他的考量与大事要办，我...信他。”
三日后，孙不凡再次来到禽业公务署。
这次，江映雪将一份拟好的合作细节递给孙不凡过目，核心条款非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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