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主任粗中有细，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赶人：“你们都跟我出去，别打扰两位干事和秀莲聊天。”
“我们凭啥跟你出去，这是我家！”赵大柱梗着脖子反驳，一脸不服。
“凭我是妇女主任，凭两位干事要跟丫头单独说话！”妇女主任提高声音，“你们要是不出去，就是不配合上级的工作！”
赵大柱还想争辩，赵父拉他：“我们出去吧，别在这给两位干事添乱。”
走到门口时，赵父说话了声音阴沉沉的：“秀莲，家里过日子不容易，有些话，想清楚了再说，别让人笑话你不懂事。”
赵秀莲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妇女主任撵着赵家父子俩和赵母一起外面走，因为害怕他们偷听，她干脆不回房间了，就在院里看着他们。
等只剩下了奚棠、文敏静和赵秀莲三人后，屋子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文敏静干脆直接在炕沿边坐下，还掏出了一个水果糖递过去：“秀莲，尝尝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心里能好受点。”
赵秀莲的目光落在糖上，又快速移开，手指依旧攥着衣服的领口，无意识地抠着布料上的毛球，又是一句话都不说。
奚棠想了想，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秀莲，刚刚拉开帘子的时候，我看到你脖子上的痕迹了。”
赵秀莲的身子猛地一僵，她把头埋得更低了，眼泪无声地掉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有反应就好！奚棠心疼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文敏静柔声安抚她：“秀莲，你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奚棠也说：“秀莲，你不用怕的。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不是妇联的工作人员，文干事才是。我的真实身份是市里的公安，和公社那边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委屈可以直接和我们说，我们会帮你的。”
赵秀莲猛地抬起头，眼里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奚棠趁热打铁：“你看，这是我的工作证。我之前没说真话，是怕打草惊蛇，会被欺负你的人知道了。”
她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刚才我提到你脖子上的痕迹，你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因为这痕迹，跟韩立强有关？”
“韩立强”三个字刚出口，赵秀莲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双手捂住脸，发出绝望而又压抑的哭声。
文敏静赶紧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吧秀莲，哭出来就好了，有我们，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赵秀莲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手，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两人，颤抖着声音开口：“连我爹和我哥都不护着我，你们真的能帮我吗？”
奚棠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秀莲，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说出来，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韩磊和那些欺负你的人，还有帮着他们的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不用怕，我们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秀莲终于开口了：“半年前，我和同学去公社看电影，看完回家的路上，被韩立强带着两个混混把我……”
说到这儿，她又崩溃地捂住嘴，眼泪顺着指缝往外涌。文敏静赶紧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等她稍微平复些后，奚棠才轻声追问：“那之后呢？你报公安了吗？”
赵秀莲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和我家里人说了，我求他们给我做主，可他们第二天不仅没去报公安，反而去找了韩立强要钱。他们后面回来和我说，韩立强给了一百十块钱当封口费，让我别再闹。还说女孩子家要是被人知道遭了这种事，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她哽咽着：“我不愿意，我爸就打我，说我要是敢毁了家里的名声，就把我赶出家门。大哥也在一旁劝，说这一百块钱能帮他娶媳妇，让我为了家里委屈点。我妈也跪在地上求我，我心就软了，只能答应他们。”
“本以为忍一次就完了。”她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可从那之后，韩立强就没放过我，每隔十天半个月，他就会偷偷来找我爹和我哥，要么给点钱，要么许点好处，然后把我带出去。一开始只是他自己，后来他说有领导来公社视察，让我去陪那些领导……”
“他们还警告我，说韩磊他爹是公社革委会的，那些陪过的领导也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我告到哪都没用，最后只会把我抓起来当破鞋批斗。我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白天不敢出门，晚上不敢睡觉，生怕什么时候又要被带出去。”
说完这些，赵秀莲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在文敏静怀里，哭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完整。
文敏静抱着她，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奚棠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到极点。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继续问：“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受害的女同志吗？”
“有的。”赵秀莲含泪点头。
奚棠赶紧追问：“是谁？你还记得吗？”
“是隔壁李家村的李小梅，她爹妈走得早，从小跟着奶奶过。她一开始也不愿意的，但是她奶奶去年冬天摔了腿，她就认命了。韩立磊和韩主任说她‘懂事’，还给了她不少钱让，她给奶奶看病。”
奚棠和文敏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沉重。
“秀莲，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刚才说的这些也没有证据？有没有他留下的、能证明你们接触过的东西？比如说贴身物品之类的东西。”奚棠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秀莲一脸羞耻：“上个月他带我去陪领导，陪完领导又让我去他家陪他。事后我趁他不注意，把他当时要扔的内裤藏起来了，上面有他留下的痕迹，他妈还在内裤上绣了他的名字。”
说到这儿，她又捂住了脸：“我知道这很丢，但我当时想，万一有一天能告他，这说不定能用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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