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衍面无表情地迎上乐安的眼眸,没有说话,黑眸深不见底。
乐安看着他这漠视的样子,心中忽地就像有团火在烧,她霍地抬高声音。
“她回南王府就是死!”
她的声音带着撕心的痛,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你明明可以救她,却偏偏让她回去送死。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乐安死死地攥着被子,扑簌簌地掉着眼泪,压抑地快喘不过气来。
“我明明都那么求你了……还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帮我?”
她的身体不住颤抖着,眼底满满的绝望,不停地诉说着,期待哪怕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动容,一丝犹豫,可惜都没有。
乐安霍然坐起身子,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
她痛极颤栗,脸皱缩着,狠狠拧起眉头,急促喘息起来,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好疼,真的好疼。
“换药!”
梁衍见她痛极的模样,虽心下急切,但声音依旧冷冽,带着一丝哑然。
一旁大气不敢出的红豆,连忙应了声,便要上前去碰乐安的伤口。
乐安一把将红豆推开,面露惨色,痛到眯起眸子望向梁衍。
“你杀了大母妃吗?”
乐安忽地想起萧宥曾说梁衍杀了大母妃,难不成他要杀光她身边所有人才罢休?顿时向他投去憎恨的目光质问。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
梁衍闻声,倏尔紧紧皱起眉,眼睛一时幽亮的可怕。
“你如何得知康王妃死了?你与萧宥有联系?”
梁衍脸色阴沉,眼神犀利地盯着乐安,涌动着强烈地怒意。
乐安神色复杂,努力掩饰着自己赧然的表情。
梁衍顿时恍然,她那一切计划,怕是有萧宥一份,想到这,他紧紧攥起拳头,青筋暴起。
“你给我记住,萧宥如今是通敌的逆臣贼子,你若敢与他来往……”
“怎么!再打断我一条腿?还是杀了我?”
乐安高声截住他的话,眸子恨恨地剜着他,苍白的脸倏地染上一抹躁红。
梁衍深眸里一片骇人的幽沉。
“你若想死,不拦着你!”
他声音里带着决绝,说完这句话,便甩身跨出寝室。
烛火剧烈摇晃,明明灭灭,陷入死寂。
乐安胸膛上下起伏着,颤抖着抚上自己被打断的腿,剧痛刺激着她每一根神经。
——
冬日愈来愈冷,空气中弥漫着萧瑟凄清,树上的枯枝被风吹的簌簌抖着。
这寒意仿佛淹没着沁芳院每个人,院子里上下都透着一股低气压。
等梁衍再出现在沁芳院,已是两日后。
彼时刚下朝,便听得沁芳院的婢女又来报,她已连续两日未进食。
梁衍知晓后,揉了揉发痛的眉头,今日朝堂上,他收到她所谓与萧宥通敌的证据,舌战群臣到身心俱疲。
没料到回府,她依旧不消停,为了那婢女,竟以绝食相逼。
他迈进沁芳院,不似往常,院子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待他进到屋子里,也出奇的安静。
乐安闭着眼,枯槁地躺倚在床靠边,两日未进食让她消瘦了许多,面色惨白,嘴唇干裂,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红豆坐在乐安旁边,端着碗粥,心疼地劝着,“三小姐,吃些吧。”
梁衍视线落在桌上,摆着许多吃食,都纹丝未动。
他拾起一碗还带着热气的蛋羹,缓缓朝她床边走去,生怕惊醒她。
红豆见梁衍走来,眼神惊喜,忙不迭站起身,刚要开口请安,便被梁衍止住。
他抬手示意红豆退下,红豆了然地点了点头,便退出了屋子。
梁衍走到床榻边坐下,玄色的朝服还带着些快步而来的寒气。
梁衍仔细瞧着她,现下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虽气恼,但眼底依旧蕴着心疼。
他舀了一勺蛋羹,轻轻吹散了热气,递到乐安唇边,语气温柔。
“听侍女说你两日未进食,这蛋羹做的好,很可口。”
乐安听得梁衍的声音,眼睛倏地睁开,带着有气无力的倔强,身体依旧一动不动。
“或者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梁衍见她没反应,尽量压着心底的急躁,耐着性子轻声安抚。
过了好一会,寝室里的寂静又弥散开来,空气愈发沉甸甸。
“穗穗呢?”
乐安从干涸的喉咙挤出这几个字,嘶喑着。
“死了。”
梁衍垂眸,阴暗着神色,只轻飘飘的一句,却那么决绝冰凉。
乐安被狠狠击中,瞳孔猛地一缩,全然不敢置信看向梁衍,张张苦涩的嘴,双眼瞬间泛红,肩膀也抖动起来。
她死死地咬着瘦削的手指,让她强忍住剧烈的悲痛,一声声压抑的闷哼从唇指间呜咽出声,眼底氤氲满满的绝望。
可梁衍却漫不经心地舀起羹汤,伸在她面前,幽邃肃然的眸子仿佛在告诉她,不准拒绝。
乐安忽地直起身子,伸手一把挥掉他手中的羹碗。
“哐当”一声脆响,碗被狠狠打翻,蛋羹和碎瓷片散落一地。
“杀人凶手!!这下你满意了!”
这一刻,她终是彻底爆发,痛苦地、憎恶地、痛恨地,用尽全部气力吼向梁衍。
“你要杀光我身边所有人才满意吗!”
乐安晦暗着眸子,歇斯底里的质问。
“先是母亲,再是穗穗,大母妃?下一个是谁?萧宥阿兄?”
“干脆杀了我!”
她忽地眸中陡现杀意,死死咬着牙。
梁衍愈发铁青着脸色,眼中阴凄凄的,又听到不该听到的名字,额角的青筋跳着,头痛非常,脸色也变的更加难看。
“混账!”
霎时他猛地抬起手,手掌挥在空中,即将落在她脸上时,但遇上乐安那毫无畏惧的眸子,红着恨恨地盯着他。
梁衍悬在空的手掌微微颤抖,用力攥了攥拳,收了回去。
“她们的死都是你造成的!”
梁衍积压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高声呵着。
乐安听得呵斥怔住,痛苦与愤恨的神情中夹杂着一丝迟疑。
“那婢女死,是你造成的。如若不是你没搞清状况,强行带她出城,她便不会有这一遭。”
“还有母亲,她也是因你而死。”
梁衍声音突然压低,眸中渗出恨意来。
“她自曝身份换你荣华富贵,彼时她大可继续隐姓埋名,康王府上下虽遭贬黜,但尚能留一性命,是她为了你死的,你还敢口口声声说是我杀的?”
梁衍说到这里,狠厉的眸中竟闪过一丝诡异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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