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乐安孤零零地跪着,冬日寒风裹挟着,浸透着她单薄的身子。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可她的目光始终坚定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殿门,眼底没有丝毫动摇。
忽然厚重的殿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大内侍李全从殿内快步走出。
李全脚步匆匆走到乐安面前,看到她那般憔悴的模样,一脸担忧。
“梁三小姐,陛下召见您,快随咱家进殿吧。”
乐安闻言,缓缓抬起头,努力扯着虚弱的笑,“有劳李公公。”
她说着,伸出冻得僵冷的手,扶住自己的腿。一阵痛意席卷而来,显然之前的腿伤被寒气和久跪加重了。
她咬了咬牙,借着李全递过来的手臂,一点点撑着身子站起来,才跟着李全进殿。
乐安刚踏入大殿之内,便一眼瞧见了大殿中央站着的梁衍,转即她眸子微微一沉,厌恶从眼底闪过。
“臣女梁平瑄,参见陛下。”
乐安在梁衍身侧站定,她对着高位的崇启帝,恭恭敬敬地跪地叩拜。
崇启帝收起先前疲怠的神态, 并未叫她起身,此刻他目光如炬, 尽显帝王之威严与绝对权力。
“陛下,求您收回让福仁公主和亲的命令。”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原本就肃静的氛围,此刻更是蒙添了一层令人生畏的窒息感。
“放肆!”
几乎是乐安话音落下的瞬间,身旁的梁衍倏尔侧身,凝黑的眸子里染上怒意,他冲着乐安大声呵斥。
“你何身份,妄议陛下决策,还敢让陛下收回成命!”
呵斥完乐安,他立刻转过身,对着崇启帝躬身行礼。
“请陛下恕罪,是臣管教无方,才让小妹在此胡言乱语,臣这就带她回府,严加管教!”
乐安听着梁衍的痛斥,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依旧一副倔强劲直的模样。
“让她说。”
崇启帝凝视着乐安,话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分量和力量。
得到允许,乐安深吸一口气,沉定着心神,斩钉截铁地说着。
“陛下,长宁公主在和亲前突然身故,死因不明不白,太过蹊跷。如今,长宁公主的死因尚未查明,这么快让福仁公主嫁过去,臣女斗胆揣测,这怕不是有人策划了一场阴谋!”
崇启帝向前探了探身子,微眯起眸子,俯视着殿下的乐安,周身的王者风范愈发浓烈,低声问道。
“还有呢?”
“所以臣女恳请陛下,查明长宁公主死因,收回让福仁公主和亲的成命。”
乐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恳切而坚定的神色,她望着崇启帝,语气急切起来。
“否则,便是将福仁公主往火坑里推啊!”
乐安不假思索的将心中之言吐露出来。
一旁阴沉着的梁衍听着她这番大言不惭的话,脸色骤然大变,浑身散发起冷厉雾气。
崇启帝脸色渐渐冷沉下来,他板着脸,语气添了几分沉重。
“朕收回成命?那你告诉朕,边疆的百姓该如何?任由他们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吗?”
他迟疑了一刻,目光扫过乐安,一字一句地说道。
“两国的和亲盟约是为了换取边疆的安宁,这是福仁公主身为皇家公主的使命,亦是觐朝女子,包括你的使命!”
崇启帝眼神深邃,差点忍不住将戎勒最初本属意她为和亲人选的事说出。
“使命?”
乐安倏尔抬起头,眼眶泛红,她忽地想到了同为异国和亲的母亲,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一股脑地抒发出来。
“臣女不明,这所谓的‘使命’,为何要女子牺牲一生去背负?”
她的声音发紧,却依旧掷地有声。
“将士们食君之禄,当为国家征战;大臣们身居高位,当为陛下谋划。可为何,偏偏要将女子当作‘换取和平’的筹码,维系那脆弱的和平?”
崇启帝的脸色瞬间被怒云笼罩,猛地一拍案几,“啪” 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放肆!”
他厉喝一声,声音里带着雷霆般的怒火。
“朕一是看在你兄长的颜面,再是你为着福仁远嫁痛心,感念你们姐妹情谊,才召你进殿,然你竟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难不成在你眼里,国家安稳、百姓安宁,都抵不过你一句‘女子不该牺牲’?”
崇启帝大声痛斥一番,他转即目光定在一旁脸色铁青的梁衍身上,语气愈发严厉。
“是梁家太过纵容你,让你忘了自己身为女子的本分!”
乐安跪在地上,听着崇启帝猛烈的斥责,迎上帝王盛怒的目光。
她明明记得那高位之上的人,是她最尊敬,最和蔼的皇伯伯啊,如今怎会是这般样子……
“臣女不……”乐安嘴唇张了张,还想争辩些什么。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大殿。
梁衍霎时转身,大力扇了乐安一巴掌,堵住了她的话。
乐安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巴掌痛。
还未等她回神,梁衍已重重跪地,严肃着语气。
“陛下息怒!是臣之错,臣回府定将她严惩。”
乐安只怔怔地侧颜,怒视梁衍,用眼神狠狠剜着他。
“陛下!臣女求您收回成命!”
她忽的双手向前一挥,脑袋狠狠地磕在大殿地上,“咚” 的一声闷响。
“让她给朕出去!阿衍,将你妹妹带出去!”
崇启帝听着简直心烦意乱,怒火在心头翻涌,呵斥她出去。
乐安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伏在地上,肩膀颤抖,还想开口恳求。
梁衍霍地站起,一把拽住乐安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眸子里带着狠戾。
“长宁公主死因未明,福仁公主若再远嫁,您不能让公主,成为权谋博弈的牺牲品啊!……”
乐安顾不得被强行拖拽向殿外的疼痛,只不停大声高呼着,哪怕现在已没有回转的余地。
乐安刚被他拖出殿外,凛冽的寒风瞬间灌进身体。
梁衍阴沉着脸,死死攥着乐安的手臂,一路拉扯着她大步走着,脚步又快又沉。
乐安踉跄地跟在梁衍身后,脚步根本跟不上,腿伤让她每一步都疼痛不已。
突然,她的腿伤撕裂般的剧痛,裙摆霎时染上一小片血晕
梁衍余光落在了她的裙摆,只顾着拉她出来,竟忘了她的腿伤。
他心头一紧,也不管乐安反抗,便猛地一把将她拦腰扛在肩头。
乐安脸颊贴着他冰冷的后襟衣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梁衍用手臂死死按住后腰,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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