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又见人群三三两两越聚越多,她实在没心思跟宁霁纠缠,徒增笑柄。
随即她冷冷地剜了宁霁一眼,脚步急促,想侧身绕开他朝前走。
可一旁的宁霁见她这副全然瞧不上自己,无视的模样,他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
宁霁紧追乐安几步,突然再次从她身后抓死乐安的胳膊,力道蛮力,恶狠狠低吼。
“贱人!我让你走了吗?!”
乐安被他拽得生疼,原本强压的火气也蹭地冒了上来。
她用力挣扎着,想甩开宁霁的手,可宁霁此刻像发狂一般,抓得愈发紧实。
混乱中,宁霁彻底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竟高高扬起了右手。
那巴掌带着风声,眼看就要朝着乐安的脸颊狠狠扇下去,动作粗暴又带着戾气。
在场的众人见状,纷纷惊呼出声。
刹那间,乐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力举动骇住,瞳孔收缩,呼吸一滞,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来不及反应,只下意识地将另一只胳膊挡在自己面前,承受暴力。
“砰!”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霎时响起,紧接着便是宁霁尖锐刺耳的痛呼。
“啊!我的手!”
乐安猛地皱紧眉头,一瞬便放下挡在面前的衣袖,抬眼看向宁霁。
只见他正痛得挤眉弄眼,五官都拧在了一起,脸色涨得通红。
一只手紧紧抱着另一只手背颤抖,那手背上马上凸起一片红紫大包。
方才还跋扈叫嚣的他,此刻像被踩了尾巴,抱着手,张着嘴,前仰后合地嗷嗷呼痛。
乐安沉心疑惑,立刻冷着目光上下扫视,很快便发现宁霁脚边落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像是被人投掷过来的。
她眸光微微流转,心中忽然有了猜测。
会这石块暗器功夫的,好似是金述身边的亲卫苏合,之前在鬼市外街就领略过。
乐安心下一紧,难道金述在这儿?
她暂时忽略了身边还在胡言乱语痛骂的宁霁,茫然地抬起眼眸。
果然,只见苏合从人群中穿过,神色凛然。
他快步走到乐安面前,站定后微微颔首,恭敬中带着一丝疏离的关切。
“三小姐,您没事吧?”
乐安暗暗舒出一口气,眉头也舒展了一些。
可当她看清只有苏合一人,并未见到金述的身影时,眸光竟莫名地沉落了几分。
她轻轻摇了摇头,看向苏合的眼神里满是感谢。
“多谢苏合当户出手相助,我没事。”
宁霁此刻正痛得龇牙咧嘴,他见突然冒出一个玄色劲装男子,还与乐安友好寒暄。
瞬间明白此人是乐安的人,眼神里立刻蓄满愤怒,姿态依旧嚣张。
“是你小子打伤本公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合缓缓转向宁霁,眸光瞬间变得冷酷锐利,看得宁霁心头一骇。
他不等宁霁再说废话,突然半步上前,右手猛地半拔出腰间的弯刀,刀身映闪着寒凛的光芒,周围的喧闹也随着弯刀抽呼。
他只沉声怒音吐出一个字,气势凌厉。
“滚!”
就这一个字,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让宁霁浑身打了个寒颤,竟吓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那副怂样,活脱脱一个胆小鬼,与刚才对乐安动手时的凶戾判若两人。
周围围观的百姓再也忍不住,纷纷发出哄笑。
“刚才还对姑娘家逞凶,这会怎么就怂了?”
“草包一个!”
宁霁的脸色变得铁青,他颤栗着眸子,扫过面前铁面凛冽的苏合,又落在苏合身后冷目冰霜的乐安。
耳边还回荡着百姓的指指点点,只觉得颜面尽失。
他紧紧抿着唇,眼睛暗暗眯起,仿佛要将此刻的屈辱咽进肚子,再寻机会报复。
“梁平瑄,你给我等着……”
宁霁狠狠撂下一句话,便捂着疼痛的手背,狼狈地推开人群,逃也似的跑开了。
众人见闹事的宁霁已经逃窜,自觉没了热闹可看,便三三两两地散开,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苏合收回拔刀的手,敛去了方才的凛然气势,转头看向乐安时,神色已平静许多。
他将一只素白的斗笠面纱,递到乐安面前,语气恭敬。
“三小姐,您的斗笠落在歇客居了,主人命我来还给您。”
乐安视线落在那递来的斗笠面纱上,正是刚才匆忙离开时落下的。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伸手接过斗笠,心中却染起一丝疑惑,喃喃自语着。
“只还斗笠这么简单?”
经过今日,她自觉金述心思,比她想象的还异常深沉繁复,每做一件事都有目的,哪怕是这种看似不起眼的小事。
她现下忍不住多留个心眼,暗暗警惕。
乐安的声音虽不大,却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在了苏合耳中。
苏合忍不了这女人胡乱暗忖主人的心思,索性直言。
“其实主人是担心您刚听闻公主的事,心绪悲伤,又独自赶路,怕您出事,所以特意让属下前来暗中护送您回将军府。”
苏合神色有些无奈,主人想让自己保护三小姐,可还要假借还斗笠的名义,真是搞不懂主人。
乐安闻言,沉默了一瞬,眉心微微动了动。
自己竟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金述的好意。
想到刚才苏合帮她解围,她脸上的冷然渐褪,眼底凝结起一抹极淡的轻柔。
她轻轻将斗笠戴在头上,面纱垂落,对着苏合微微颔首,语气诚恳。
“那就有劳苏合当户了。”
说完,乐安便快步朝着梁府的方向走去,苏合紧随其后,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
乐安刚踏入梁府角门,径直朝着自己的沁芳院奔去。
她脚下的步伐急促,每一步都透着不容耽搁的焦灼。
“红豆!红豆!”
刚进了沁芳院的门,乐安便扬声呼喊。
乐安一把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清丽却急切的面容。
“立刻帮我套辆素净不惹眼的马车,我要进宫!越快越好!”
红豆看到不见多时的乐安,终于放心许多。
她又见乐安此刻神色凝重,便吞下心间疑惑,不敢多问,连忙应声。
“是,三小姐!”
说着,便转身快步朝着马厩的方向跑去,动作麻利。
乐安则径直走进屋内,直接在素衣外披了一件藕荷宫装,看着也得体。
又对着铜镜简单整理了下发髻,没有时间细细梳妆,只用一支玉簪固定,不至于失了礼数。
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大气清丽,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最后看了一眼铜镜,确认没有不妥之处后,便转身快步往屋外府门走去。
府门一辆马车停着,红豆正恭顺地站在车旁等候。
乐安不等红豆搀扶,自己撩起裙摆,快步登上马车。
只听得车夫扬鞭一挥,骏马闷鸣,马车便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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