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的车是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行在雨夜的城市街道上。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沈未曦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但她依旧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一半是因为寒冷,一半是因为后怕。
她蜷缩在副驾驶座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袖扣残骸的背包,像是抱着唯一的浮木。车窗外的世界被雨幕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晕,霓虹招牌和车灯拖曳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一如她此刻混乱的心绪。
容景深最后那冰冷而绝望的眼神,周铭讳莫如深的警告,还有那枚沉甸甸的、仿佛带着不祥诅咒的袖扣……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迷茫。
周铭专注地开着车,并没有打扰她的沉默。直到车子停在她藏身的工作室附近一个僻静的街角,他才熄了火,转过头来看她。
“这里安全吗?”他问,目光扫过窗外昏暗破败的街景。
沈未曦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暂时……应该安全。”她犹豫了一下,看向周铭,“周先生,今晚……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她不敢想象盛怒下的容景深会做出什么事。
周铭摆了摆手,神色依旧凝重:“不必谢我。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容总他……今晚的状态很不对劲。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
沈未曦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背包带子。失控?或许那才是撕开层层伪装后,他最真实的样子——一个被巨大创伤和秘密折磨得痛苦不堪的灵魂。
“是因为‘镜’项目和温让吗?”她低声问。
周铭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有些伤口,看似结痂,内里却早已化脓腐烂。轻轻一碰,便是钻心的疼。容总他将那段过去封存得太深,也……背负得太久。”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深刻的了解,甚至是一丝……同情?沈未曦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周先生,你似乎……很了解容总?”她试探着问。
周铭的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带着些许自嘲的弧度:“在容氏待久了,总会知道一些事情。更何况……我和容总,也算是……旧识。”
旧识?沈未曦心中一动。她想起周铭在容氏似乎地位特殊,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总裁助理。难道他和容景深、温让之间,也有什么渊源?
但她没有追问。她知道,有些界限,不能轻易跨越。
“那枚袖扣,”周铭将话题拉回现实,“你打算怎么处理?”
沈未曦抱紧了背包,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我想弄清楚它的来历,弄清楚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镜’项目的选址地。这也许……是弄清温让死亡真相的关键。”
周铭看着她眼中那簇不肯熄灭的、带着执拗光芒的火苗,轻轻叹了口气:“很危险,沈小姐。你应该清楚,你触碰的,是容总最敏感、最不容侵犯的神经。”
“我知道。”沈未曦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弄不清楚真相,我永远无法真正摆脱他,永远会活在他的阴影和控制之下。与其那样,我宁愿冒险。”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周铭凝视了她片刻,眼神复杂,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他从车内储物格里拿出一张名片,不是他平时用的那种,而是一张只有名字和一个加密邮箱地址的纯黑色卡片。
“这是一个私人调查员的联系方式,很可靠,口风也紧。如果你需要专业的技术分析或者背景调查,可以联系他。提我的名字就行。”他将名片递给沈未曦,“记住,一切小心。有任何不对劲,立刻联系我。”
沈未曦接过那张触手冰凉的黑色名片,感觉接过的不仅仅是一个联系方式,更像是一份沉重的承诺和一份未知的风险。
“谢谢。”她郑重地将名片收好。
“快回去吧,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周铭温和地说,“你需要保持清醒和体力。”
沈未曦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冰冷的雨丝立刻飘了进来。她回头看了周铭一眼,那个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沉静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一切迷雾。
“周先生,”她忍不住最后问了一句,“你帮我……真的只是为了打破容总内心的坚冰吗?”
周铭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微微怔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些许苦涩的笑容。
“或许……也是为了给我自己,找一个答案吧。”
他没有再多说,只是示意她快点离开。
沈未曦关上车门,看着那辆灰色的轿车无声地驶入雨夜,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她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却浑然不觉。
周铭最后那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她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
他也想找答案?找什么答案?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现在不是深究周铭动机的时候,她必须先处理好眼前的危机和那枚烫手的袖扣。
她快步走回工作室,反锁好门,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被人闯入的痕迹后,才稍微松了口气。她将背包放在桌上,看着那个密封袋,仿佛能看到里面那枚锈蚀的金属残骸正散发着幽幽的、不祥的气息。
她拿出周铭给的那张黑色名片,盯着那个加密邮箱地址看了许久。要不要联系这个调查员?周铭值得信任吗?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理智告诉她应该谨慎,但内心深处那股想要揭开真相的强烈渴望,以及摆脱容景深控制的迫切需求,最终占据了上风。
她打开电脑,创建了一个新的、无法追踪的临时邮箱,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发送了一封措辞谨慎的邮件,附上了那枚袖扣的高清照片(她仔细清理了锈蚀表面后拍摄的),并提出了鉴定的请求。
邮件发出后,便是漫长的等待。她知道,这种调查需要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沈未曦如同惊弓之鸟,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工作室里,靠之前囤积的速食食品度日。她不敢开灯太久,不敢制造出大的声响,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
林薇那边偶尔会发来加密信息,告诉她容景深似乎加强了对她过去社交圈的监控,但明面上的搜寻力度似乎有所减弱,可能是周铭的干预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容景深在酝酿着什么。
这种暴风雨前的平静,反而更让人心悸。
她偶尔会站在工作室那扇小小的气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破败的街景,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容景深在雨夜中那双痛苦而绝望的眼睛。
恨意依旧存在,但似乎不再那么纯粹。当了解到他可能也只是一个被过往幽灵纠缠的可怜人时,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她心底滋生。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些软弱的念头。无论容景深有什么苦衷,都不是他肆意伤害她的理由。她必须坚定。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那个临时邮箱终于收到了回信。回复很简短,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材质:铂金,微量黄金。工艺:意大利某已倒闭百年工坊定制,存世极少。初步判断,与八年前一桩悬案失踪物证特征高度吻合。详情需进一步比对数据库,风险高,需加价。】
沈未曦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心脏狂跳起来。
铂金与黄金!已倒闭的百年工坊定制!与八年前悬案失踪物证特征吻合!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温让!这枚袖扣,极有可能就是温让失踪的那一枚!而它出现在“镜”项目选址地,几乎可以断定,温让的死,绝对与那个地方有关!
官方记录是市区坠亡,但关键物证却出现在荒郊野外的项目地!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
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同时又有一股近乎战栗的兴奋。她离真相,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了!
她立刻回复邮件,同意了加价的要求,请求对方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更深入的数据库比对,查明这枚袖扣的确切来源,以及它与那桩“悬案”的所有关联。
她知道,每向前一步,风险就增加一分。但她已经无法停下了。
就在她发送完邮件,准备关闭电脑时,工作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往常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她门口徘徊!
沈未曦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后,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
是谁?
容景深?
还是……别的什么人?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片刻,然后,极其轻微的,有什么东西,从门缝底下,被塞了进来。
那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白色的纸条。
沈未曦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死死盯着门缝下那张突兀出现的白色纸条,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外面的人没有离开,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谁?容景深的人?周铭?还是……那个私家侦探社“锐眼”?
她屏住呼吸,等了几分钟,门外再没有任何声响。那人似乎只是来送信的。
她缓缓蹲下身,指尖颤抖着,极其小心地将那张纸条从门缝底下抽了出来。纸条折叠得很整齐,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她站起身,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将纸条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没有任何特征的宋体字:
【想知道袖扣的真相,明晚十点,落霞湖观景台。独自前来。】
落款处,画着一个极其简略的、线条扭曲的……镜子图案。
沈未曦的瞳孔骤然收缩,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又是落霞湖!又是“镜”!
这个约她见面的人,不仅知道她找到了袖扣,甚至用“镜”作为标识!这绝不是巧合!
是容景深的又一次试探?还是周铭安排的?或者是……当年“镜”项目相关的、她不知道的第三方?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明晚十点,落霞湖观景台……那里比之前的木材厂地块更加荒僻,入夜后几乎不可能有旁人。独自前往,无异于自投罗网。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摆在明处的陷阱。对方显然掌握了她的动向,甚至可能知道她与周铭的联系。如果不去,她可能永远失去弄清真相的机会,并且对方既然能找到这里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她的藏身之处已经不再安全。
如果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容景深的怒火?还是更危险的、隐藏在“镜”项目背后的未知力量?
她攥紧了那张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每一种可能性。
容景深刚刚经历过情绪失控,以他的骄傲和对那段过去的回避,不太可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再次出手,更不会用“镜”作为标记。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周铭?他刚帮助过她,提供了调查员的联系方式,似乎没有理由再用这种方式试探。而且,他警告过她危险。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有第三方势力,一直在暗中关注着“镜”项目和温让的死,并且,因为她找到的这枚袖扣,终于浮出了水面!
这个猜测让她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温让的死,恐怕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她走到窗边,撩开一角窗帘,警惕地望向楼下寂静的街道。夜色深沉,空无一人,仿佛刚才那个送信的人从未出现过。
她退回桌边,看着电脑屏幕上调查员那封关于袖扣的回复,又看了看手中这张诡异的纸条。
真相仿佛被笼罩在一团巨大的、危险的迷雾中,而这枚袖扣和这张纸条,像是迷雾中透出的两缕微光,指引着方向,却也预示着通往方向的道路,布满了致命的陷阱。
她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深吸一口气,她做出了决定。
去。
无论对方是人是鬼,她都要去会一会。这可能是她唯一能主动出击、打破僵局的机会。
她立刻开始准备。将袖扣的密封袋拍照留存,将原始文件和加密硬盘藏在一个除了她自己无人知道的地方。她给林薇发了一条定时发送的加密邮件,里面写明了如果自己明天晚上十二点前没有再次确认安全,就将所有关于“镜”项目和袖扣的资料公之于众。
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道保险。
然后,她开始详细规划明天的行动路线、备用方案,以及可能用到的防身手段。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此去凶多吉少,但强烈的求知欲和破釜沉舟的决心,支撑着她必须走下去。
这一夜,她几乎无眠。
第二天,她在焦虑和准备中度过。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
晚上九点,她穿上深色的、便于活动的衣服,将必要的物品藏在身上,最后检查了一遍藏好的备份资料,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工作室,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她没有打车,而是选择乘坐公共交通和步行,绕了很远的路,才在九点五十分左右,接近了落霞湖观景台所在的区域。
夜晚的落霞湖比白天更加荒凉寂静。湖面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的绸缎,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观景台建在一处伸向湖面的岬角上,木质结构在夜风中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四周是茂密的、黑黢黢的树林。
十点整。
观景台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湖面和树林的呜咽声。
沈未曦站在观景台的入口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她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微型防身喷雾,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对方没有出现。
是戏弄?还是改变了计划?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十分钟。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开始怀疑这根本就是一个恶作剧,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身后响起:
“你来了。”
沈未曦猛地转身,防身喷雾瞬间对准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观景台阴影处的长椅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身影。他穿着深色的连帽衫,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颌冷硬的线条。他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仿佛已经在那里坐了许久。
“你是谁?”沈未曦厉声问道,全身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那人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袖扣……带来了吗?”
沈未曦心中警铃大作。对方果然是为了袖扣而来!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和‘镜’项目、和温让是什么关系?”她稳住心神,不肯让步。
那人抬起头,帽檐下的目光似乎穿透黑暗,落在了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冰冷的感觉。
“我是谁,不重要。”他的声音依旧沙哑,“重要的是,我知道温让是怎么死的。也知道那枚袖扣……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未曦的心脏猛地一缩:“你知道真相?”
“真相?”那人又笑了,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嘲讽,“真相往往比想象的更丑陋。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
他的话语像带着钩子,牢牢抓住了沈未曦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告诉我!”她向前一步,语气急切。
“告诉你,可以。”那人慢条斯理地说,“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袖扣给我。”那人伸出手,他的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皮质手套,“那是……不属于你的东西。”
沈未曦紧紧攥着藏在口袋里的密封袋,内心激烈挣扎。袖扣是她目前唯一的实物证据,交给这个来历不明的人,风险太大。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质疑道。
“你可以不信。”那人无所谓地耸耸肩,作势要起身离开,“那就带着你的疑问,继续活在容景深为你编织的噩梦里吧。”
“等等!”沈未曦急忙叫住他。对方精准地拿捏住了她的软肋。她太需要知道真相了。
她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密封袋,却没有立刻递过去:“你先告诉我,温让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的死,和容景深有没有关系?”
那人看着她手中的密封袋,帽檐下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
“温让的死……”他拖长了语调,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确实不是意外。”
沈未曦屏住了呼吸。
“但,也并非容景深直接所为。”他话锋一转。
沈未曦愣住了:“那是谁?”
那人的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诉说一个惊天秘密:
“是因为‘镜’项目,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温让……是被灭口的。”
灭口?!
沈未曦如遭雷击,浑身冰凉!
“至于容景深……”那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他或许不知情,或许……是选择了沉默。毕竟,维护容氏的利益,才是他最重要的职责,不是吗?”
他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沈未曦的心脏。灭口?利益?容景深的沉默?
如果这是真的……那容景深对“镜”项目的回避,对真相的恐惧,难道不仅仅是因为愧疚和痛苦,更是因为……他知道背后牵扯着更可怕的势力,甚至可能……与他自身的家族利益相关?!
这个猜测让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
“把袖扣给我。”那人再次伸出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迫切,“这东西留在你手里,只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交给我,我才能用它,去撬动那些藏在幕后的人。”
沈未曦看着黑暗中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又看了看对方隐藏在帽檐下的模糊面容,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矛盾和混乱。
对方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为她好”的意味。可是……真的能相信吗?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瞬间,远处湖面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石子落水的声音!
那坐在长椅上的人反应极快,猛地站起身!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语气瞬间变得急促而阴沉:
“看来,有客人不请自来了。”
他不再索要袖扣,深深地看了沈未曦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像一道幽灵般,迅速融入了观景台另一侧的密林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沈未曦还僵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密封袋,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那声异响……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人来了?
她猛地回头,望向湖面和对岸的树林,除了风声和湖水的微澜,什么也看不到。
但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绕上她的脊背。
她中计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局!那个神秘人故意透露部分信息,扰乱她的心神,然后借故离开,将她独自留在了这个危险的境地!
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客人”……
沈未曦不敢再想下去,她握紧防身喷雾,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身就向来的方向狂奔!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然而,她刚跑出观景台的范围,进入通往主路的小径,前方树林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了两个高大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们的眼神冰冷,带着职业性的漠然,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沈未曦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缓缓后退,后背却抵上了一个坚硬而熟悉的胸膛。
一股冷冽的雪松气息,夹杂着夜风的寒意,将她彻底笼罩。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容景深就站在她身后,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呼吸的微热。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稀薄的月光下,映不出丝毫光亮,如同两口吞噬一切的幽深古井。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落在她依旧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装着袖扣的密封袋上。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手。
不是抢夺,而是……等待。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绝对掌控力,在这死寂的夜色中,清晰地响起:
“现在,可以把它……交给我了吗?”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燎原与星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